寒柏點點翠(40)_嚴沁

四〇

　　跟蹤？或是監視？她加緊了提防，選擇人多的地方走，她不相信光天化日下，那人有膽子為難她。

　　轉進了她住的那條巷子，她安心些，就快到家了，只要回到家裡鎖上門，她就什麼都不怕了，何況士柏很快就會來。

　　奶油色的汽車突然加速越過了她，仍停在剛才那個位置。耐雪裝作毫不在意的往前走，她也緊張起來，停車了，那男人——會下來對付她？

　　那人坐在車裡沒有動靜，也不看她——耐雪拿出大門鑰匙，就在這個時候，那男人很快的跳下車，朝她大步走過來。她的心一直沖到喉嚨口，開門的手都僵了。

　　「你——」她吃驚的靠在門上，是——對付她？

　　「小姐。」男人很有禮貌、很有教養的聲音。「你是李耐雪小姐嗎？」

　　「是。」耐雪努力鎮定，她可從沒遇見過這種場面。「你是誰？為什麼——跟蹤我？」

　　男人笑一笑，瀟灑的整一整領帶和袖口。

　　「我是康維，你聽過嗎？」他說：「荊家的律師。」

　　「康——維？」耐雪怔怔的望住他，很瀟灑、很體面、很出色的一個男人，就是眼神太過精明。

　　「荊家的律師？你找我——有事？」

　　「想跟你談談。」康維四下張望一眼，「就在這兒？」

　　「你可以進來。」耐雪平靜下來，原來是荊家的律師，真嚇了她一跳。「不過——士柏就要來了。」

　　「就在這兒說吧。」康維笑得令人莫測高深，「士柏並不知道我來。」

　　「那——誰讓你來的？」耐雪問。

　　「沒有人讓我來。」康維搖搖頭，「而且我來也沒有什麼惡意，你別誤會。」

　　「請說吧。」耐雪沒有笑容。

　　「你的事——曼佳知道了。」康維很唐突的。

　　耐雪眉梢一揚，想說什麼，忍住了。她也很聰明，讓康維先說明來意才作道理。

　　「你似乎——並不在意。」康維望著她，有些意外。

　　「你認為我該怎樣？害怕？驚慌？」耐雪反問。

　　「不。」康維又笑了，「至少不這麼理所當然。」

　　耐雪把菜籃放在地上，挺直了腰。

　　「我對自己所做的事，並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她說。

　　「但那個『別人』是士柏的太太。」康維說：「正式的太太。」

　　耐雪雅致、秀麗的臉上有些變色，康維的神色雖然斯文有禮，語氣卻是不善。

　　「王曼佳要你來？」她冷硬的。康維雖有相同于士柏的漂亮外表，卻完全不得她好感。

　　「曼佳豈是那樣的人？」康維搖頭，「你把她看得太低了。」

　　「那——你來做什麼？」耐雪不客氣了，「我不以為你是律師就能干涉我的事。」

　　「哎，別誤會，李耐雪小姐。」康維雙手一起舉起來否認，「我說過，我是善意的。」

　　「我看不出你的善意。」她說。

　　「請相信我。」康維似乎很誠懇的，然而，先入為主的印象，耐雪覺得他的眼神太精明。「我相信你並不太瞭解士柏的為人，他——哎，我並非破壞他，他是我的主顧又是好朋友，我只是說——在這方面他的缺點很大，他並不是個負責的人。」

　　耐雪的臉沉下來，她不能忍受康維那種虛偽的話。

　　「既是你的朋友，你就不該背後詆毀他。」耐雪說。

　　「絕不是詆毀，許多人都知道士柏的風流史。」康維一本正經的，「我說這些，只因為你是薇姑的女兒。」

　　耐雪呆怔一下，怎麼提起母親了？

　　「媽媽——叫你來的？」耐雪硬不起來了。母親不同于曼佳，她有所顧忌。

　　「薇姑目前並不知道。」康維眼光閃一閃，「以後——即使沒有人告訴她，她自己也會看出來。」

　　「你是什麼意思？」耐雪憤怒的，「威脅我？」

　　「不，不，絕不敢威脅。」康維連連搖手，「我只是想你在陷得不太深之前自拔。」

　　「多謝你的好意。」耐雪轉身欲進門。

　　「慢著。」康維更快的用手臂擋住了她，「等我說完再進去也不遲。」

　　「你只是在說廢話。」耐雪說。

　　「就算是廢話吧。」康維一點也不在意，「為你好、士柏好、曼佳好、薇姑好，你們最好立刻分開。」

　　耐雪漲紅了臉，這是什麼話？分開？說得這麼容易，他可瞭解感情？瞭解愛？分開？又不是切西瓜，一刀就真能兩段。

　　「你已經傷了曼佳的心，破壞了他們夫妻感情，你總不想荊士柏弄得身敗名裂吧？」康維壓低了聲音。

　　耐雪再也忍耐不住，這康維太過分了。

　　「你以為你是什麼人？有什麼資格來說這種話？」她憤怒的說：「王曼佳老早和士柏分房，他若愛她，誰能破壞得了？士柏以前有那麼多女朋友，誰又能令他身敗名裂了？你這麼說——到底有何居心？別裝出一副聖人的模樣，連別人的感情也要管了？」

　　「李耐雪——」康維的臉也變了。耐雪並不像外表那麼溫順，他似乎用錯了手段。「你放聰明點，你該知道這麼做得不到任何好處的。」

　　「好處！」耐雪氣極而笑，「那麼讓我告訴你，我從沒想過以感情來換什麼好處，別以你的卑鄙想法來衡量每一個人。」

　　「很好，很好。」康維陰陰的笑了，「想不到薇姑有這麼清高、純潔的女兒。」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