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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松贊干布伏下身子,用手圈了圈木體,心中已有主意,帶著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他鬆手退後幾步,任由那三個情敵在那裡左量右測。打定主意,在那幾人都束手無策時,他再道出自己的辦法,他要讓情敵們輸得心服口服。等著瞧他怎樣將文成公主娶走吧!

  看來他已經有答案了,一直靜靜旁觀的李世民唇角泛起一抹笑意。他那寶貝嬌女的眼光真不錯。好吧!那就讓他見識、見識這位女兒親選的夫婿到底會聰明到什麼程度吧!當下,李世民決定與這位未來的女婿好好鬥一鬥智慧。

  一旁高句麗的皇子朱縱繼松贊干布之後退出圈外,帶著一臉高深莫測的笑。

  「皇子殿下,可是想到辦法了?」李世民關切地詢問,素聞此子智慧出眾,大概也會答出吧!

  朱縱搖頭,「朱縱有負陛下之托,未能想到辦法。」他苦惱地一歎,續道:「在下只是感到智窮,是以決定放棄。」

  「那真是可惜。」李世民滿臉的失望之色,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轉身向殿心那兩位仍在努力的人走去,「兩位可能分辨?」

  「陛下,這端是頭。」實在分辨不出來的頡利決定隨便指一端,如果沒有人分辨出來的話,那麼也就沒有人肯定他的話是對是錯,就算是有人分得清頭尾,那他至少有一半猜對的機會,他如是想。

  對於他亂猜的做法,李世民但笑不語,「那麼郡王怎麼認為?」他轉眸問渤海王大柞榮。

  「我倒覺得那一端才是頭。」大柞榮張大銅鈴般的大眼仔細盯了那根木頭半晌後,道出了自己的判斷。他認定的那一端正好與突厥可汗相反。

  「那麼兩位根據什麼這樣認定?」李世民客客氣氣地問。果如他所料,i那一個可汗、一個郡王立即無詞可對,「那麼贊普的意思呢?」他問一直冷眼旁觀的松贊干布。

  在眾多人士的期待下,松贊干布緩緩開口:「陛下,在下也認不出。」

  他的話讓情敵們紛紛大松了一口氣。我就說這小子也不見得聰明到那裡去。大柞榮心中暗笑,雖然他答不出,可是別人也是一樣答不出。大家扯平了。

  頡利的心思與大柞榮一般無二。而那個高句麗皇子朱縱卻神情悠閒地站在一旁,目光閃爍不定,也不知他在想什麼。

  「但是——」松贊干布接著將下文說下去,「我有一個方法能辨別這段榆木的頭尾。」他微笑著望向李世民,「陛下,這顯德殿周圍可有水嗎?」

  「顯德殿正門外有一個水池。」雖然不明白松贊干布鬧什麼玄虛,但是李世民還是回答了他提出的問題。

  「可否請陛下命人把這段榆木抬到水池旁?」松贊干布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來人。」李世民爽快地將那兩個負責抬木的武士召進殿中,下達了命令。

  兩個武士領命抬起巨木,步出顯德殿。松贊干布微笑拱手,「請陛下及諸位移駕。」

  李世民長笑一聲,率先向殿外行去,他被松贊干布挑起了心中的好奇心。

  松贊干布唇角泛起一絲神秘的笑意,昂然走向顯德殿后的水池。

  他的那三個情敵毫不遲疑地跟了過去,這松贊干布到底在玩什麼把戲?每個人心中均升起了這樣的疑問。

  「兩位,請將榆木丟入水中。」松贊干布客氣向抬木的武士道。

  二武士毫無異議地展臂將榆木丟入水池。一眾觀眾一擁而上,將水池的這一面擋得密不通風,無數雙好奇的眼睛盯著那段在水中載浮載沉的木頭。

  「陛下請看,」松贊干布手指著榆木,悠悠開口:「微沉入水中的那一端是樹頭,浮在水面上的一端是樹尾。」停頓了一下,順便欣賞夠了情敵們驚訝的表情後,他開口為自己的判斷做出解釋:「雖然這段榆木兩端完全相同,但是重量是有些許差別的,木頭與樹根部相連一端,木質排列較密,亦比較重。而與樹的枝梢相連的一端,木質排列略為稀鬆,相對來說亦比較輕。」言罷,他抬頭望向李世民,「陛下,不知我答得可否正確?」他恭敬地詢問。

  「完全正確。」李世民開懷的笑聲在殿外的風中長久地飄揚。

  眾人重新回到顯德殿。

  兩位宮女捧出了一個白玉盤,盤中的軟綢上端正躺著一顆光華流轉的稀世寶珠,其大小約與三四歲孩童的拳頭相仿,一經亮出,那滿殿的輝煌燈火也為之失色。

  這絕對是一件價值連城的珍珠,眾人均在心中驚歎。他們均屬於一國之君或皇子,自然擁有非比尋常的鑒賞眼光,當下斷定此珠天下亦僅有,它是獨一無二的。

  「這顆想必是南宛進貢的精品珍珠了,只是不知它為何名?」高句麗皇子朱縱頗為好奇地詢問。他的嗜好就是收集天下的奇珍,對這些東西他有一種外人難以明瞭的狂熱。

  「正是。」李世民含笑頷首,「此珠名為九曲珠,顧名思義,它中間的孔呈曲線形狀。不知諸位能否為此珠穿上絲線,以便懸掛?」

  這似乎有點難度,松贊干布看過了那曲曲折折的小孔後,便鎖起了眉峰,苦苦思索。

  「這有何難?」大祚榮長笑一聲,「拿線來。」他喝了一聲,立即有宮女送上了一團絲線。他伸出大手將九曲珠抓了過來,一隻手則去捏那幼細的絲線,這對於他那圓滾滾又粗大驚人的手指實在是一項太巨大的考驗。

  但見那手指與絲線較量的奇景頓時產生,其辛苦過程讓觀眾們看得眼睛都酸了。在他第八次捏起的絲線仍然是數根密不可分地靠在一起後,實在是看不下去的宮女抬起纖纖玉手利落地取過一根細線交給他。

  「謝謝。」大祚榮向那宮女感激地一笑,拿刀、拿槍慣了的他,拿不起那根小小的線應該是值得原諒的,所以眾人均有默契地不去笑他。

  大祚榮將線湊到那小小的孔旁,埋頭苦幹起來,經過無數次失敗之後,他抬頭大喝:「兒郎們,過來幾個。」

  兩個靺鞨族勇士奔了過來,毫不猶豫地與大祚榮組成三人小組,共同為了將線穿過那小小的針孔而努力奮鬥。

  最後滿頭大汗的大祚榮不得不放棄,「陛下,這種女孩子做的活,咱做不來。」將九曲珠放回玉盤後,他回到自己的座中大大地喘著氣,唉!真是比上戰場打仗還要累上萬倍。

  唇邊浮起一絲得意的笑,突厥可汗頡利揮手招來了兩位突厥族的美女,「穿上這顆珍珠。」抬手指了指絲線,他下達命令。

  「是。」兩美女齊聲領令,跨著整齊的步子向九曲珠進發,大有不穿上此珠誓不回的堅定信心。可是任由她們的信心大如高山,深比翰海,可是那根幼細的絲線還是一次又一次地滑落,無比熱情地奔向大地母親的溫暖懷抱。它太不懂得欣賞美人如花的嬌容,無情地棄她們的努力與心血於不顧。

  最後兩美人手指顫抖,俏臉蒼白地軟倒在地上。絲線終於夙願得償地投奔大地,而那顆九曲珠則以無比高傲的姿態凱旋回歸玉盤,無可奈何之下,頡利宣佈放棄。

  「皇子有何主意?」李世民強忍著大笑的衝動,將希望放在朱縱身上。

  「在下仍然決定放棄。」朱縱瀟灑地揮起摺扇。他可不想落為別人眼中的笑柄,沒有把握的事,智者不取。

  「那麼,贊普之意如何?」李世民複問松贊干布,他對松贊干布可是滿懷期望。

  實在想不出辦法的松贊干布咬了咬牙,正想宣佈放棄,正在此時,地面上的某物吸引了他的目光,為他帶來了無比的光明,將他心中的難題掃出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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