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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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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飛年已二十五,有多少閨女因等不到他的青睞而含淚坐上別家的花轎,但不管家人如何催促,急驚風遇上慢郎中,急到白頭了,他還是氣定神閑的做他的燈籠。 就以這會兒端坐在茶廳啜著茶的朗大鈞跟朗宗山來說吧,他們剛剛才去念過朗飛,要他想想終身大事,但他只嗯嗯嗯……的敷衍了事。 「朗爺爺、朗伯伯。」甫從廟裡回來的顧以茗步人茶廳,緊張的擠出一個笑容朝兩位長輩點點頭後,就往後面的長廊走去。 滿頭華髮的朗大鈞及兩鬢飛白的朗宗山迅速交換了一下錯愕的眸光。 這個住在隔壁,從小就掛著他家後門鑰匙的小丫頭,即便長大成了亭亭玉立的俏姑娘後,也都是從後門進來找朗飛,怎麼今兒個居然從大門進來? 說來他們對她可是抱持最大期望的,一來;她跟朗飛是青梅竹馬;二來,她借由走後門之便,進出他們朗家也有十多年了。 奈何,他們也都看得出來落花有意,流水卻無情,兩人之間沒啥戲好唱。 而顧以茗到郎園其實就像在自己的家一樣,閉著眼睛都能走,只是今兒個,她心情忐忑,就怕那個不解風情的朗飛連最後的機會都不給她…… 但她剛剛去求過菩薩了,不是? 思緒間,她輕移蓮步的往涵碧樓走,過了曲橋,經過一座假山流泉,再拐過幾株老樹藤蔓枝葉交錯而成的步道,來到了酒碧樓。 涵碧樓是朗飛的住處,也是他工作的地方。 「朗飛。」 她一眼就瞧見正端坐在長椅上,神情專注的凝視著桌上一隻燈籠,一筆一筆的在其上揮毫畫景的他。 她喚了他一聲,他動也沒動,其實也沒啥好奇怪的,這幾年還不都是如此,總是得喊到她嗓子啞了,他才聽得到她在叫他。 她歎了一聲,逕自走到另一邊的椅子坐下,凝睇著他俊俏的容顏。 她的視線從他那雙黑幽深邃的明眸往下移到微帶傲氣的懸膽鼻,再往下來到薄抿的唇瓣。 忍不住在心中再歎一聲,這張俊朗懾人的容顏,她是百看不厭,但是月老跟她開玩笑嗎?他對自己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其實,身著一身淺藍大襟馬褂的朗飛在她尚未走近時,就知道她來了。 可他沒理她,基本上,他是「紅顏禍水」這句話的奉行者,因為女人多話、多事,每次找他「談心事」談的都是風花雪月、愛啊情的,耽擱了他做事的時間。 所以對姑娘家他都是來個相應不理或是視而不見。 「朗飛。」顧以茗又喚了一次,但他仍然專注的在做他的事。 不死心的,她一連喊了好幾次。 「夠了!」朗飛瞪了她一眼。 真是吵死人了!叫魂也不是這種叫法。 他終於聽到她的呼喚了,她巧笑倩兮的對他一笑,「朗飛——」 他咬牙,「還叫!」 她莞爾一笑,「那我——」 「有話快說!」 對她就這麼不耐!她抿緊了唇,心中挺難過的,但能怎麼辦?他對燈籠情有獨鍾,她卻對他情有獨鍾。 「有話快說,早點離開我的視線!」這句話都快變成他的口頭撣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厚著臉皮約他,她一定要約到他。 「今天黃昏後,我們在上林院門口見一下面,好不好?」 他不耐的眸光瞥了她一眼,「有什麼話在這兒說不就成了?」 「可是在這兒說,你未必聽得進去。」她這麼說可沒冤枉他,因為她可能還沒說完第二句話,他的,心思又回到一旁的燈籠去了。 「隨便吧,我還要忙。」他懶得跟她爭辯,只要她離他遠遠的就好了,待會還得去赴好友的約。 「你答應了。不可以食言哦。」她提醒他。 「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不可以忘記哦。」 他惡狠狠的瞪她一記,她靦腆一笑,先行離開了。原以為這次他應該會赴約了,沒想到人約黃昏後,上街找友人的他在被她和好友邵銘心遇上便避如蛇蠍的離去,稍晚又再次對她食言。 天色越來越暗,她知道他不可能會來,她既心痛也傷心,為什麼他每次都騙她? 「火字訣嗎?」她突地想起那個「你很煩」的話。 好!她就化悲憤為力量,燒了朗飛最心愛的燈籠,哀悼她對他的愛情已逝! 「失火了!快來人啊,涵碧樓失火了!」 午夜時分,朗園內響起僕傭丫環驚惶失措的叫喊聲,不過,這火來得快,去得也快。 因為聽聞失火而從被窩裡跳起,連衣衫都來不及披上的朗飛早已提了兩大桶水飛奔進入失火的珍藏室,那裡面擺放的全是大小材質不同的燈籠。 火雖滅了,但在看到自己最珍貴的一對以大樹幹雕刻鏤空、玲瓏剔透如紙般薄,約半個人高的木雕燈籠已燒毀一個後,他的神情大顯陰霾,黑眸閃動著危險的洶湧暗潮。 「是誰?!」他咬牙怒吼。 僕傭們一人一手提著水桶,面面相覷,噤若寒蟬。 「怎麼回事?」急奔而來的朗大鈞、朗宗山及利汝靜汝個個衣衫不整,神情倉皇。 乍見朗飛最珍愛的木雕燈籠燒掉一個,紛紛冷氣直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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