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皇帝·草莽·宰相女 | 上頁 下頁


  小賈的臉上出現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臉,這皇上立後竟要以「抽籤」的方式選出?這事關國家天下,皇上是不是太草率了?不過想歸想,他還沒那麼大的狗膽敢過問皇的決定。

  完全無視于小賈的無措之情;仲慶蹙著眉頭注視著秋苑堂的內室,這經垂華大門而人的後院大房,四周是一圈柱廊,百花齊放,大房內除了這依精緻屏風相隔的書齊外,穿插而過的則是一開放空間的廣闊樓臺,四面隨著高質簾幕的紛飛起舞,仿佛在向外舞弄室內的春色;柱狀上的錯彩鏤金及雕刻滿眼的富麗裝飾,以及滿園回廊的花香鳥語……仲慶不覺輕歎一聲,這該死的傅文成,害他連想禦幸幾名宮女共舞春色都不可。

  想到傅文成,仲慶一張俊臉現出啼笑皆非之色,傅相不愧是名賢相,心思之密也令他自歎弗如啊!原本他還想依舊皆在秋苑堂玩樂一番,但傅相的斗膽上言就令他這高高在上的皇上動彈不得了。

  母后對傅相所言真是言聽計從,竟然真的遵循傅相要他在選後的期間「禁欲」,以期他能保持理性的專注在立後的事件上,真是可恨啊!

  仲慶再巡視這內室一眼,他並不是縱欲愛色之人,只是溫柔情事誰不愛?何況他又是身心健康、正值青年的好男兒,平日宮中又是上等補品、山珍海味的強身之味,教他怎禁欲?

  這樣一回想,仲慶不禁想到當時他善意地將上千嬪妃「原封不動」地遣返回家是否做錯了?畢竟從了古老的的祖先一直追溯至駕山仙游的父皇,後宮嬪妃超過三千,皇后早已立正,想必定不曾遭遇他現今的難題。

  可是,宮中才人、宮女人數已達上千,再拖住另三千雲英未嫁的美嬌娘,只期有朝一日能得到他的禦幸似乎太可憐了!以父皇而言,一些嬪妃在宮中終其一生都未曾被父皇禦幸,年華盡去。仲慶賓不是濫情之人故而深感不舍,結果,他的一心之仁倒逼得自己得面對這一卷卷無生命的畫筒。

  根本毋需多想,畫筒裡必定個個是天仙美女、文詞過人,他又何須費心地一一過濾,這些上至皇親國戚下至朝中重臣的心態他焉會不懂,」竄改」一下事實是免不了的,反正他這皇上原本就不是拘泥小節之人,只要解釋得通能就沒事了,從登基至今,他也未曾判過重刑。

  雖然這些畫也令他感到煩悶不已,但至少他不必讓那群木頭美人環伺身旁爭相宏幸,比起來,這些畫還是「安靜」多了。

  不想了,一想起此事就心思雜亂,仲慶白櫃中抽出一本坊間的言情書籍,既然身邊沒有美女伺候,就只好白畫中尋找「顏如玉」了。「小文,墨磨好了沒?」玉琦站在自己的閨房外面,神色緊張地踱著方步,這貼身侍女做事仍是慢慢吞吞的!「我在用力了,二小姐!」仿佛在印證玉琦的話,小小個兒的小文更加用力地磨墨,硯臺甚至還發出吱吱的抗議聲,不過,小文卻一邊磨一邊還念念有辭地,她完全知道她這二主子的計劃,不過若讓老爺發現,她一定慘了。

  玉琦翻翻白眼,還受不了地拍拍細緻的額頭,都火燒屁股了,這小文還心中在焉地,她不住地催促道:「快一點!」

  「是!」小文無奈地應了一聲。

  玉琦坐立不安地站起又坐下,想起前天讓房普畫的那一幅美女圖,她就快暈了。她將她畫得太美了!儘管她東動西動不願乖乖地讓他作畫,但在其他六雙眼睛的監督下(爹、娘及玉雲)她再作困獸之鬥也不成了,房普還是成功地作完畫了。

  她一定得掉包,而且是非成功不可!否則一…玉琦的紅唇往下一抿,她的貞節必定不保。她倒不認為自己與姊姊相比能贏過姊姊,而是依皇上在三年前將三千嬪妃遣返回家,近一、兩年卻令官多數宮女珠胎暗結之事現來.這不是代表他已獸性大發,欲望甚強?

  依此判斷,現今絕非一個皇后能解決皇上的私欲,嬪妃人數定會直線上升,她才不要成為皇上的後宮佳麗之一呢?可憐兮兮地等待風流皇帝的一日禦幸。

  她瞥上小文一眼,天!小文又開始慢條期理地磨墨了,玉琦走向前去看著硯臺中已經泛黑的墨法,「可以了,你快點去叫大小姐過來。」

  玉琦馬上拿起筆筆沾了墨法後,就在那張攤開的宣紙上有模有樣地騰空毛筆劃起畫來。

  小文仍遲疑地站在一旁不動,想到二小姐的計劃,她的腳步就沉重不已,她是讀不多書,但期瞞老爺又欺蒙皇上,二小姐會不會玩得太過火了?儘管她阻擋再三,二小姐仍是堅持己見。

  玉琦歎了口氣將毛筆擱在硯臺邊,「你還站在這裡幹麼?快去!」她火大地叉腰瞪視著小文。

  小文欲言又止地終於還是快步走了出去。

  辦事真不力!虧她調教小文那麼多年,玉琦可不管小文對她滿溢的關心及憂心,反正她決定要如此做,也一定要做下去。

  傅文成因為怕她會在題詞方面寫出冒犯聖上之言,所以在文詞方面已由他自己代筆了。當然,他也是很誠實地詞後下注——實因教女不力,文采過差故代筆之。還寫什麼「罪臣」傅文成!真是的!玉琦那雙晶瑩剔透的美眸閃過一絲的不以為然。

  怎麼說呢?雖然爹爹此舉必能大大地降低她被選入後宮的機率,但如果皇上根本只是愛色之人?哼!反正她左思右想皆不好,最好的方法就是將畫像偷回。

  她今天再不行是來不及了,今天下午,爹爹就要將她及姊姊的畫像送到宮中去。唉!不是她遲遲不動,而是爹娘深知她的鬼靈精怪,保護她的畫像像在保護什麼寶貝似的,根本禁止她接近畫房三尺,害她連下手的機會都沒有,好不容易昨晚在搜索枯腸之際終於想到一個妙法,在時間上她得好好把握一下。

  慎重其事地再次以筆沾了墨了之後,玉琦在那張白紙上畫上了一個大圈圈,當頭,兩個小圈圈當眼睛,還有一豎當鼻,嘴巴呢?她輕盈地笑出聲來,在毛筆上沾上三分之二的墨法,奪平毛筆粗線即出,順著弧度,她畫出了一個血盆大口,呵呵呵……玉琦忍不住地大笑出聲,真是醜斃了!哦,對了,還有頭髮,一枝一枝,像畫後院樹枝上的鳥巢般,一個爆炸頭終於出現。

  哦!真的是醜呆了!玉琦直起身子細細地打量自己的「傑作」,三分不像人、七分又不像鬼的,簡直像個妖魔鬼怪。

  管他的!玉琦聳聳肩,她對畫圖從沒舍興趣也沒天分,能畫出這樣她已經很滿意了,總得題些詞吧!玉琦搖頭晃惱地思考著。

  噗哧一聲,有了!她再次挽袖舉筆而下——天仙女異于「凡人」、小小女子盼君「棄之」。

  惟恐吾皇見吾心惶,再三懇請棄之棄之。

  吾皇大德吾i己於心,一日三香求皇安康——「好了!」玉琦得意洋洋地放下毛筆,這醜女好歹也是出自自己之手,她得畫押畫押。再次拿起筆,她小心翼翼地簽下自己的「名號」——新出爐畫家玉琦。

  如果皇上連這樣的「奇珍異獸型美女」都要下召人宮,那她也認了——他的「審美觀」必定有問題,肯定是頭殼壞掉,那她一樣能應付的。

  不過,她比較擔心的是太后,在她幾次人宮,太后對她是疼愛有加,若讓太后看到她的自畫像然後又向皇上說明她不是長這樣,那她的一番苦心不就付諸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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