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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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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默點頭,淡然無波的眸子深處閃過一抹隱痛,口齒啟動了一下,突然,篤篤敲門聲傳來,一名女官在門外喚:「女王陛下!」 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已然橫在二人之間,終究沒再說什麼,在女官開門進來時,他便轉身,離去。 聽著腳步聲漸漸去遠,念奴嬌猝然跌跪在地上,雙手掩面,喉嚨裡悶著類似嗚咽的聲音,眼底滿是痛楚,卻流不出淚。她痛苦地彎下身子伏在地上,突然瘋也似的握拳捶打地面,口中悶吼嘶嚎,閉緊了眼仍是擠不出一滴淚。 「陛、陛下?」女官端著水盆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小心地問:「這水……請陛下先洗把臉……」 哐啷—— 水盆被念奴嬌打翻在地,漾開一汪水漬,水面倒映著蒼蒼白髮,還有那眼角蔓出的細紋…… 走出那座巨大的白色宮殿,手持嘯天龍的二王爺已率兵候在外面,欲將他平安接回關內,五個布衣站在士兵隊伍前方,東方天寶一級一級地順著臺階往下走,眼前的光線在慢慢變暗,突然,他竟一頭栽到下去,滾落階梯。驚呼聲連成一片,似有一道魁梧的身影飛快地掠來,他的身子落到一個人的懷裡,雙肩被猛力搖晃,那人似乎在焦急地聲聲喚著什麼,他卻聽不到,直至耳內嗡嗡的轟鳴聲消散,視線漸漸清晰,映入眼簾的是二王爺那惶惶焦急的臉色,敵軍萬騎壓城都未見大將軍這般驚慌失措!他緩緩坐起,搖頭歎氣:「多日滴酒未沾,酒蟲又犯,人都沒精神了。」 二王爺瞪著他,簡直已說不出話來。 他晃著身子站起,按了按額頭,抬眼卻是一怔——五個布衣竟都跪在那裡,「這……年關未到,本官尚未準備壓歲紅包……」 子勳黑著臉道:「請主子留在此地,不要回中原。」 其餘四個拼命點頭。 他呆了幾分,「不回故里,難不成讓我客死異國、拋屍荒野?」 子勳他們臉皮一陣抽搐,牙根也開始發癢。 大將軍更是好氣又好笑,「甭給我裝瘋賣傻!笑面虎不稀罕你,還有本將軍稀罕!你乾脆到我營中住下,朝廷敢派人來,本將軍的嘯天龍可要發一次威!」 他仍是呆呆地看著他們,片刻之後他眨眨眼,突然歎了口氣,又歎了口氣,再歎……歎得大將軍頭大如鬥,磨著牙正想往他脖子上掐,卻聽他不緊不慢地說了句:「六顆腦袋抵一顆,不划算。」 六個人齊皆一怔! 他卻轉個身自顧自地邊走邊歎:「我得回去給人拔牙。」 這人說的是瘋話還是傻話?眾人面面相覷,唯獨二王爺聽懂了他的話——笑面虎嘴裡有笑無牙,天下太平,百姓自是安居樂業! 東方天寶走到坐騎前,挽住韁繩提氣上馬,坐上馬鞍搖晃一下,猝然一指前方,「兒郎們,鳴鑼開道,打道回府咯!」話落,一馬當先,絕塵而去。 這一回,換作那六人連連歎氣。 返京的路途上,五個布衣發覺有一件事十分奇怪,總是一馬當先歸心似箭的東方天寶竟會坐在馬上睡著,原本還會摔跌下來惹人驚慌,現在可好,他把自個綁在了馬背上,即便睡歪了身子也摔不下來,虧了赤兔通人性,沒胡奔亂跑,子勳他們卻嚇得夠嗆,心驚膽戰地留意著馬上之人身子有沒有坐歪,若是坐歪了還得趕緊停下來,就地鋪條毯子讓人睡安穩些,但這一留意可就壞了,五個人是瞠目結舌地發現欽差大人不僅騎在馬背上會睡著,連好端端吃飯時也會悶頭撲到碗裡呼呼大睡,更誇張的是,他與人說話說完上半句就沒了下半句,等著聽下半句的就只能幹瞪著眼等他一覺睡醒了再說。可人家睡好了還未必就是醒著,睜開眼他就拎上了酒葫蘆,猛勁兒地給自己灌酒,猛勁兒地發癲發狂,猛勁兒地發癡發傻,不怕死的子勳黑了臉瞪他,「又在想情人?」 發傻的人就呆呆看他好一會,慢吞吞答:「我想許仙了。」 色子噴了一口乾糧,小耗子蹲在地上拔花瓣,拔一枚花瓣嘴裡頭就小聲咕噥:「瘋了?傻了?瘋了?傻了?瘋了……」 事實證明,快要瘋了的是他們五個——大人那一次竟連著睡了七天七夜,愣是沒睜眼,他們幾個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繞著睡著的人又敲鑼又打鼓,又灌藥又捶背,折騰到第八天,那人可算是睡醒了,睜開眼呆呆地盯著他們看了老半天,忽來一句:「悟空,山中出妖怪了,五隻黑臉妖!」五個慘遭折磨不成人形的「妖怪」捧頭呻吟。 「酒來!」睡醒了的人開始遍地找酒葫蘆,找著了酒就開始痛飲,痛飲了就開始發癲,發了癲就開始唱:「色不異空啊啊啊……空不異色啊啊啊……四大皆空啊啊啊……空空空啊啊啊……」 完了,呻吟聲也沒有了,五個「妖怪」裡頭四個倒地陣亡。獨留那一個臉色發青發綠發黑發紫,一把奪了瘋人兒手中酒葫蘆,咯吱吱磨牙道:「你瘋夠了沒?不就是一個女人嗎,犯得著搞得自己跟快死了的德行一樣?」癲唱聲戛然而止,東方天寶按著額頭歎了口氣,「擬把疏狂圖一醉……還有誰能與我同醉?」 子勳一愣,突然舉起葫蘆就想往自個嘴裡灌,葫蘆口子卻被一隻白如玉雕的手蓋住,抬眼時卻看到主子似笑非笑地瞅著他,「你若也醉了,這裡就再沒一個清醒的……走吧,還得趕路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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