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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我知道,我發現她的行徑愈來愈不對時曾到醫務部查看她的資料,甚至打電話求證于當年她的診治醫生。」也就是聶雨的父親。

  「那麼你對於她的症狀該是很清楚了。」看著那疊紙張,聶雨說:「我想這些東西一定是葛蘭發病時和葛宏居因緣際會認識而交流的東西吧。正常時候的葛蘭清楚自己是密警,不會以身試法的。」

  「聶老說,葛蘭的病例十分特殊,當地恢復正常時,她根本不知道發病時曾做過什麼事。」

  「這也就是她可怕的地方,照白紙上寫的日期看來,葛蘭最近發病的頻率十分高,平均一天就有一次,照這種情況看來,不早些把她送回忘憂島是不可以的。」

  「她不會肯回去的。」成為密警的人都有對於身為「密警」兩字的榮譽感。每個密警人員除非真的病重到非前往那裡不可的地步,否則絕對不去忘憂島,在那裡的人由於榮譽心作祟,往往會認為自己是廢物。

  「她不得不去,試想,她現在已經可怕到會和通緝犯合作聯手了,還有什麼事她做不出來?她對賀懷嫣的恨意已經使她做錯太多事,她不能一錯再錯了。」聶雨也同情地,可是他不能放任無謂的同情。把事情作一番根除,那才是要事。「在我到美國之前,我會親自把她送到忘憂島。」

  「她對這件事想必十分排斥吧。」

  「沒法子的事,不過……」頓了下,他說:「我今天一直找她,甚至在她的行動電話留話給她,可是至今仍找不到她。」

  「她沒回到別館嗎?」楚颻看著他,「你要不要去找她?」別館C棟距這裡不遠。

  「你以為這些紙條怎麼來的?」聶雨略一鎖眉,「我到過她住的地方,她根本不在。」這些紙條是她扔進垃圾桶的,大概清醒時赫然發覺身上多了這些奇怪的東西,於是急著想湮滅證據吧!

  其實,就算葛蘭恢復正常時,不記得和誰見過面,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事。然而,她知道自己的病狀,因此清醒時,當她看到身上的這些紙條,仍能多少猜到自己在發病時做了些什麼事。

  「這麼晚了,她仍沒回住所嗎?」楚颻覺得奇怪,忽然想到,今天在密警大樓好像也沒看到她,原以為她為前幾天在海邊談的事仍躲著他,沒想到她是真的不見了。「在這裡她能去哪裡?」

  「我擔心的不是她去哪裡,而是她被帶到哪裡了?」

  楚颻拿起桌上那些紙條中,日期最近的那一張,上頭葛宏居潦草的宇跡寫著

  葛小姐:

  明天早上老地方見,有要事相告。

  葛宏居九、九

  「是昨晚給的紙條吧?」楚颻想了想。

  清醒的葛蘭看到這紙條一定十分吃驚,於是急忙地把它揉進垃圾桶,這紙條有被揉過的痕跡,然而當她發病時,她又前去赴約了。

  「只是……老地方是指哪兒呢?」楚颻又喃喃的說。

  「如果葛蘭真的是被葛宏居捉走,相信不久我們就可以接到葛宏居的電話了。」

  「也就是說,目前我們只有等的份了?」希望她平安無事。「聶雨。」楚颻突然說:「葛蘭她一定得回忘憂島嗎?為什麼不可以留在這裡靜養?」

  「雙重人格的人最怕刺激,他們需要一個心平氣和的環境。」他喝下了最後一口咖啡,「對葛蘭而言,你和賀小姐就是她的刺激,待在這裡對她的病情十分不利,只會加重不會減輕。而且她待在這裡,我也不禁要替你和賀小姐擔心。葛蘭的另一人格十分偏激而仇恨,很危險。」

  「嗯。」

  聶雨拍了下他的肩,「時間不早了,我想你也累了,早些歇著吧。」臨走前他說:「有葛蘭的消息別忘了通知我。」

  「彼此。」

  這是一個不得成眠的夜。

  方才聶雨的一番話令楚颻被一股罪惡感籠罩著。

  葛蘭今天會變成這樣都是他的錯,若是沒有他,她的宿疾也就不會復發了!

  因為愛他愛得太深,所以她無法不恨擁有他全部感情的懷嫣,她多年的苦戀在懷嫣出現的那刹那全幻滅了。這樣有苦難言的深沉痛苦,換成是他,他又會如何?

  不瘋了才怪!而他卻自私地要她大方地接受這種痛苦。冷靜如他遇到這種痛苦尚不知所措,更何況是一向多情的葛蘭……

  唉!多情總被無情傷,他並非無情,但他的情今生只給一人,不會異動。

  葛蘭,對不起。

  這幾天天氣十分不穩定,又是風又是雨。

  昨天夜裡忽大忽小的下著雨,一直到清晨五點多雨勢才成了穩定的小雨。一夜的雨聲弄得賀懷嫣不得成眠,一直到四點多才累極睡去。

  早上八點多楚颻在樓下用餐看報,難得的假日他可以稍作喘息,看完了報紙見賀懷嫣仍沒下樓,於是他弄了杯熱牛奶上樓。

  沒上鎖的門把使得他在叩完門沒人回應的情況下可以順利進到房間。

  「還在睡?」她一向沒貪睡的壞習慣啊,昨夜睡得晚嗎?於是,他並沒有叫醒她,只是將牛奶擱在床旁邊的小幾上,挪了張椅子欣賞睡美人的模樣。

  看著她沉睡的樣子,一股幸福窩心的感覺充塞在他心中,他抿直的嘴角勾出一抹春風拂面的笑意,那笑容在他冷絕的俊臉上漾開,冰封在臉上的寒意淨去。

  如果能這樣看她一輩子,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事?楚颻不禁如此想。

  睡著時的她沒有醒著時候的那股距離感,她甜美嬌憨得猶如娃娃一般。

  他凝目對她正出神的時候,忽然發覺在她密長的睫毛中竟滲出了淚水,不安恐懼的表情取代了方才的寧靜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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