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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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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事情的發展還真是令人無法掌控。 從小,東方靖就憑著超凡的冷靜和縝密心思安排好自己的一切,從沒有什麼事會在他意料之外,他討厭生命中出現意外,那對他而言,是人生規劃失策的危險地帶。 人生中的三件事——自己的事、別人的事、老天的事,他自有一套辦法。在「自己的事」中,他完全掌控;「別人的事」若認為有必要去左右,他也不會放過,至於「老天的事」,是他目前唯一無法觸及的,生老病死,他交給上天。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救回來的嬌小女人,這「不幹他的事」的意外,居然左右了他的人生規劃。 這是父母英年早逝留給他的重大啟示。 一般人對他的拒絕,沒人敢不放在眼裡,更遑論女人這種天生心臟不夠強的動物。知道他不樂意她接近自己,她的確不太打擾他,就這樣徘徊在他附近,又不至於太接近的距離。 只是因為味道令她安心,這樣她就能追逐他跑?他無法理解,也覺得失之輕率。 東方靖把她帶回自己家後,待兩人都洗完澡,才提著醫藥箱走進房間。「你的傷明明還沒好,為什麼出院?」她換上了他的T恤,過大的尺寸足夠遮到她的膝蓋。 「欸……也沒那麼嚴重啦。」她笑嘻嘻的看著他,很高興他收留了自己。 舊傷未癒,今天那兩個輕浮男子又讓她增添新傷,她膝蓋破皮,手腕也有瘀青……這女人一定得這樣,搞得自己全身是礙眼的傷嗎?真令人火大。 放下醫藥箱,他沒好氣的說:「你是女孩子,要會保護自己,這麼晚了還在外頭遊蕩,擺明是給那些渾蛋有機可趁。」 「前幾天都沒事啊……」 「這種事能賭嗎?」光是想到那兩個男人不顧她意願強行拉她走的畫面,以及萬一自己沒有及時出現的話……他就一整個惱火不已。 「我沒有賭,只是……我沒有地方去。」 「那為什麼不乖乖住院?」一說完他便沉默了下,這句話問得有些可笑,一個喪失記憶的女人,住院也只是暫時的,終非長久之計。 她歎了口氣,幽幽地說:「待在醫院,刺鼻的藥水味讓我很焦慮,如果你一開始就沒出現,也許我還能比較安於那裡,可是……你來過了,我找到安心的感覺,焦慮就變得無法忍受,於是只能一直追逐著你。」她也不想這樣,但問過安醫生自己的狀況,卻是道無解的問題。 什麼時候她會恢復記憶?沒有人知道,也許下一刻,也許一兩天后,或許一兩個月……甚至終其一生都想不起來也有可能。 她想恢復記憶,不想每天像這樣過得渾渾噩噩的,所以只能巴住不太喜歡她的東方靖先生。她深信這個令她感到安心的男人,一定有助她恢復記憶。 「你的說詞,我還是無法相信。」 「沒關係,畢竟所謂的安心,感覺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拿不出實質的說法取信於你。」她打開藥箱,取出瓶瓶罐罐,蹩腳的處理著自己的傷口。 眼看消毒藥水就要滴到地板上,他皺著眉取過它。「我來。」他用鑷子夾起沾著藥水的棉花球在傷口上輕觸,專注小心的處理著她的擦傷。 微微馨甜的氣息噴拂在臉上,他知道她靠自己極近,八成又是貪戀著他身上她所謂的「味道」。 要是一般女人,這樣的行為是種邀請,然而這女人……卻只是迷戀他的味道?說穿了,她不過是想要安全感。 他故意抬起臉,拉近彼此的距離,笑得邪恣的說:「一個女人主動靠男人這麼近,是件危險的事。」 「可是……只有你的味道能讓我安心……」除了他之外,她真的也不習慣和別人靠得太近啊。 莫名的,她這話取悅了他。商場上樹敵無數、對手口中有如惡魔的他,會讓人安心?這倒有趣。 她看他的眼神澄澈坦率,既沒有算計的刻意迎合,也沒有勾引的媚態,當然,也沒有絲毫的恐懼。 她是真的完全不怕他,而且還想依賴他。 「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所謂好人做到底……你會收留我嗎?」 「不會,我說過我不是……」 她直接截斷他的話,「我知道你不是慈善機構,可是,沒有慈善機構是一兩天就成立的,你可以慢慢培養好心腸,就從我開始。」 她的話讓他笑了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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