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娘子(12)_葉雙

十二

　　娘被那個壞婆婆欺負，所有人都不敢救娘，可是他知道有一個人一定可以，所以他努力地跑啊跑的。

　　可那個叔叔在哪兒呢？

　　瓦兒跑得腳都酸了，但是將軍府好大，大得他怎麼樣都找不到那個威風凜凜的叔叔。

　　急了，軟嫩嫩的臉頰，兩行淚就這麼落了下來。

　　因為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沒注意到路上突起的一顆石子，他的腳步就這麼踉蹌了一下。

　　小小的年紀，還不太能夠平衡自己的身子，因為這一絆，整個人就像球一樣往前滾。

　　「哇……」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瓦兒邊滾邊嚎啕大哭。

　　他震耳欲聾的哭聲很快便吸引來往奴婢的注意，但這些奴婢待在皇甫家許久，自然懂得將軍和老夫人之間微妙的拉扯。

　　她們都曉得要明哲保身，所以沒有人願意伸手幫瓦兒一把。

　　就在瓦兒滾著滾著，眼看就要撞上石頭之際，終於一隻大手眼明手快地將他撈起來。

　　那雙手的主人利眼一掃，原本那些見死不救的僕傭們全都心虛地低下頭，接著快步離開。

　　驚魂甫定，透著婆娑的淚眼，瓦兒一瞧見救他的人正是看起來很厲害的叔叔之後，連忙說道：「將軍叔叔，你……快……快救娘！」三歲的孩子其實還不怎麼會說話，唯一能夠表達的就是這些不清不楚的簡單字眼。

　　「你娘怎麼了？」

　　「有……有……」因為害怕，也因為找著了皇甫傲凡，儘管瓦兒不斷要自己勇敢，可是還是忍不住地哭得連話都說不清楚。

　　「瓦兒，你快說，你若不說，將軍叔叔怎麼救你娘呢？」

　　「就是……就是……有一個很厲害的壞婆婆在打娘，她們很多人捉著娘，欺負娘……娘逃不掉。」

　　聞言，皇甫傲凡的心一凜，知道又是他那個娘在惹事了。

　　「唉！」長歎了一口氣，他顧不得孩子貼著胸口會弄痛傷口，即使豆大的汗珠不斷地從他的頰畔滑落，但他仍提氣往後院飛掠。

　　他才一天不在府裡而已，他娘就覷著了空造亂了。

　　唉，希望她娘的跋扈別嚇著靳天璿才好。

　　四個巴掌打得靳天璿原本白皙的臉頰紅腫熱燙，但這已是她忍耐的極限了。

　　靳天璿的眼兒倏地一眯，一抹精光自她水靈的大眼中迸出。

　　伴隨著巴掌而來的，竟是那些她極力想要遺忘的過去，那些記憶就像潮水一般的湧來，將她整個人淹沒其中。

　　「你這個掃帚星，竟然克死了我的兒子，那可是我駱家的長子長孫，你竟然克死了他？！

　　「掃帚星、災星，克死了我兒子，你以為我還會讓你有好日子過嗎？」

　　那竹枝像鞭子一般狠狠往她身上抽，白嫩的肌膚出現一道道讓人觸目驚心的紅痕。

　　「我告訴你，我就是要磨死你，那算命先生說的沒錯，你就是那種克夫克子的命……」

　　其實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嫁進駱家沖喜的，但大家沒料到的是，喜沒沖過，賠上的不只是她的一生，還為她招來那些惡毒的鞭打、折磨和謾駡。

　　她曾經認命的忍受一切，可是突然有一天，她發現認命並不能讓她脫離痛苦，所以她努力振作，讓自己變得堅強。

　　終於，在一次幾乎要了她的命的鞭打之後，為了求得一線生機的她，逃了。

　　在好不容易踏出駱家的那一刻，她鄭重發誓，再也不會傻乎乎地任人欺淩。

　　「你這個沒教養的丫頭，還敢瞪我？」

　　「瞪你就瞪你，你這個老太婆，憑什麼打我，仗恃著人多嗎？」

　　本就不是逆來順受的性子，怒氣一上了心，靳天璿也不知道打哪兒生出來的蠻力，三兩下就將那些緊捉著她的丫鬟推得東倒西歪。

　　「你……你……你……」面對此情此景，平素囂張的皇甫老夫人駭住了。

　　靳天璿的目光淩厲，眸中的殺氣嚇得那些丫鬟們怯弱的不敢再靠近她一步。

　　她一步步走向皇甫老夫人，雙眸狠瞪著她，似是正在腦中盤算要怎麼整治她似的。

　　「你……你……你可別亂來，我可是皇上親封的誥命夫人。」急了、慌了，皇甫老夫人只能抬出尊貴的身份嚇人。

　　「那正好，你的身份這麼尊貴，就算我不小心錯殺了你，用我這條賤命去抵你的命，那倒也值。」

　　怎麼都不肯吃虧，靳天璿此話一出，皇甫老夫人更是嚇白了臉。「你別過來……我可不怕你。」

　　不怕嗎？既然不怕，方才盛氣淩人的模樣怎麼這麼快就消失無蹤了？

　　「我這個人倒也公平，人家讓我受一分，我便回一分。」

　　再一次的逼近，她都還沒有出手，皇甫老夫人已經嚇得腿軟，要不是身後那些丫鬟們扶著，早就跌坐在地上了。

　　「你給我聽清楚了，只要我在將軍府的一天，你就別想再踏進這裡一步，綺蓮姑娘是軟柿子，我可不是，用我的命去換你尊貴的命，值得！」

　　「你……你……你……」

　　「我什麼我？」水靈的眸子一睜大，竟也有幾分淩厲，模樣也挺駭人的。「我發過誓，不會再任人欺淩，如果你想試試我有幾分能耐，儘管放馬過來！」

　　「放肆的丫頭，我不會放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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