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葉雙 > 夫君,哪裡跑 | 上頁 下頁
三十二


  但不論皇上怎樣逼迫,蕭多璽就是不肯交出解藥。

  隨著柴書南沉睡的時間愈來愈多,聶紫相其實心知肚明,那續命金丹的功效已經逐漸喪失。

  看著心愛的女人日復一日的虛弱,聶紫相幾欲發狂,日日寸步不離地守著、候著。

  那僬悴的面容看在柴書南的眼底更覺心疼,或許她不該再掙扎,就此死去對他們倆來說,才是最好的解脫。

  但……總是不舍呵!

  她伸手想要握住聶紫相的手,但卻無力。

  汩汩的淚像是成串的珠兒一般散落,幾日的相守,早已與她心意相通的聶紫相怎會不知她在索求什麼,主動伸出了手,讓她握著,但她卻虛弱得握不住了。

  驀地,一顆淚珠兒滑過聶紫相那宛若刀雕斧鑿的俊顏,溶進她的淚海之中。

  他的淚,讓她的心有如揪心刺骨般難受,幾乎無法開口的她只能怔怔地望著。

  如果早知道會讓他難受,那麼當初她是不是就不該那麼執著,又或者是現在的她壓根就不該再掙扎。

  若她早一日帶著孩子離世,那麼他的疼是不是會少上一些。

  這樣的一轉念,她的呼吸驟亂,一股椎心刺骨的疼立即襲來,那續命金丹的藥效怕是再也壓制不住她體內的毒性。

  她平靜地接受這一切,靜靜合上眼,等待著黑白無常提著鎖鏈來拘。

  一抹淡淡的笑在她沒了呼吸時,殘留著。

  「不……」聶紫相像發了狂似的哀鳴著。

  那呼喊,讓守在門外的眾人,莫不動容,跟著淚流滿襟陽光輕柔地灑遍柴書南的周身,舒服得讓人幾乎不想睜眼。

  陰曹地府原來並不如他人說的那般猙獰恐怖,她勾起笑,瀨洋洋的就是不肯把眼睛張開。

  「傻丫頭,你也詼醒了吧!」

  哇,好熟悉的聲音,聲音的主人不就是她那頑童般的師父嗎?

  「我說你啊,也不想想那姓聶的小子有多擔心你,一個人逕自貪懶貪睡,你是羞也不羞?」

  「咦?」聽到那成串的數落,才幽幽轉醒的柴書南終於發現有些不對勁。

  她猛然睜眼,只見她的師父正堆起一臉的笑望著她。

  「呼,終於醒了!」眼見愛徒終於睜了眼,白雲老人一顆吊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老實說,他這徒弟一直不睜眼,連他都要懷疑自己的醫術是不是退步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個像是發了狂的渾小子,只怕會要了他一條老命。

  「師父!」柴書南驚詫地低喊,只覺得原本沉重的身軀竟然輕盈不少,「您怎麼回來了?」

  在毒發前,她曾祈求上天,讓師父軒回來救她一命,好讓她能與聶紫相相守一輩子。

  可隨著毒性蝕進心脈,她也放棄希望,沒想到……竟能再睜眼看見師父。

  那……他呢?

  柴書南眼珠子轉啊轉的,卻怎麼也不見聶紫相的身影,忍不住急白了一張臉。

  他該不是真的殺進皇宮,去找璽貴妃報仇了吧?

  一雙佈滿睿智的雙眼瞧了瞧,一見愛徒那如喪考妣的模樣,當然心知肚明她在想什麼。

  果然,女孩兒大了,一顆心就全在男人身上,對他這個許久未見的師父一句問候都沒有,就急著找男人了。

  「別找了,他就在那兒。」

  伸手,住地上橫躺著的人指了指,終究不忍愛徒那初愈的病體再傷神。

  順著師父的手指一瞧,果真見聶紫相好端端地躺在地上。

  「他怎麼?」

  「他狂起來就要衝進宮去殺人,我若不讓他昏過去,怎麼專心為你袪毒。」

  好歹他也是個堂堂的醫仙,竟然這般不信任他,不先讓他安心救人,只會嚷著要報仇,對於這麼魯莽的小夥子,自然要施以小懲了。

  清靈的目光直勾勾地望著躺在地上的聶紫相,心早已掛在他身上的柴書南當然不忍,抬眸,她可憐兮兮地朝著老人家軟綿綿地一喊,「師父!」

  她這麼一嬌喊,白雲老人的骨頭都酥了,他啊,活了這麼幾十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這個唯一上得了眼的愛徒難受。

  當下也只能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就動手將聶紫相給抬上了榻,幾根銀針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聶紫相的身上紮了紮,原本還完全沒意識的聶紫相,已經緩緩地睜了眼。

  望著他們倆,白雲老人的玩心一起,很是好心腸地替虛弱的愛徙和聶紫相都擺好了姿勢,讓他們能真正做一對交頸鴛鴦。

  擺弄好一切,白雲老人大方地將這屋子留給命大的柴書南和聶紫相,甚至還體貼地將門合上,讓一切濃情密意都留在屋子裡。

  嘖,聽說,那聶府有著許多珍藏的佳釀,想了就讓人口水直流呵!

  看來他是得在這兒叨擾個幾天,嘗嘗聶府那窖裡美酒,再順便讓愛徒肚子裡那個大難不死的娃娃能夠安安全全地來到這世上。

  要不,如若那母子倆又發生什麼不測,她那個經過數年才開竅的瞎眼夫婿只怕又要癲狂了。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