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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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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像一般姑娘瞧見自己院落中的樹上,突然出現一個身份不明的人物時那種驚慌失措,她只是睜著圓而清亮的眸子,直勾勾地覷著他。 她那堪稱怪到徹底的反應讓關雲揚忍不住一愣,四目交纏了許久,但輕煙依然像是個沒有反應的泥人兒,目光不閃不避的瞪著他瞧。 終於好不容易從微愕中回過神來,縱使之前對她的觀感並不是很好,但他還是忍不住地問道:「你不害怕嗎?」 面對他的問題,她依舊只是怔怔地望著,滿腦子都在想為什麼禁衛森嚴的深宮內苑,竟然會莫名其妙地出現一個男人站在樹上。 「我為什麼要害怕?」她反問,完全不覺得自己該有害怕的理由。 聽到這樣的答案,關雲揚忍不住又傻了眼,她的反應一定要這樣出人意表嗎? 「你不怕我是強盜或是上匪,闖進深宮對你不利?」他不認同的反問著。 她的兩道柳眉微揚,不疾不徐地說出自己的看法,「如果你是強盜或上匪,那麼你不會有這麼多閒工夫和我說話,再說這裡是深宮內苑,別說是盜匪,只怕在這樣森嚴的戒備下,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這是常識吧! 若是他對她真有惡意,不會還有那閒情逸致管她害不害怕。 更何況她是真的不害怕,因為她對生死早就已經看得很淡,要不是為了要遵守承諾,現在這世上根本不會有慕容輕煙的存在。 「你……」關雲揚被她說得再次啞口無言。 真不知道該說她是太過相信宮內的禁衛,還是該佩服她的勇敢,竟然對自己的安危沒有一絲的在意。 見他不語,輕煙也沒多說什麼,小巧的金蓮一旋,挺直著背脊就要離開。 怎麼說關雲揚也是一個火裡來、水裡去,見過大風大浪的男人,但眼前這女人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讓他驚詫的行為來。 忍不住地,他對她產生了好奇。 「你不適合待在這深宮中。」也不知是什麼樣的衝動,他不及細思就沖著她纖細淡然的背影說道。 聽到他的話,她原本款款的步伐明顯地一頓,但她沒有回首,整個人僵在原地。 就在關雲揚以為她不可能會再開口時,輕煙卻再次出乎他意料之外地啟口低吟,「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如果可以,她也不願待在這幾乎叫人窒息的深宮中,只是……唉。 一聲淺淺的輕歎之後,她原本停頓的身影不再停留地離去。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沒有看到她的神情,但關雲揚卻能深刻的感受到她藏在那句輕吟背後的無奈和落寞。 他甚至還能感受到她在無言當中所散發出來的哀傷。 她……似乎真如若儀所說的,並不願待在深宮中,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或許就沖著她這點的特別,他應該順手幫她一個忙才是。 反正也只是順手。 清寂的月亮高掛在黑闔的夜色中,輕煙手持三炷清香,虔誠三拜之後,將香插進案上的香爐中。 她不發一語,任那香煙嫋嫋的在她的周身縈繞,一雙清亮的眸子浮著淡淡的淚霧,直勾勾地盯著同樣置於案上的冰冷牌位。 蔥白而纖細的食指輕撫著那深刻在牌上的人名,手兒輕顫。 「他不會樂見你這般掛念他的。」 一身金黃閃耀的龍袍在暗夜中依然亮眼,輕煙才一回首,連來人的面容也沒瞧清楚便屈膝為禮。 「皇上萬安。」 「免禮。」手一揮,龍騰雲甚至彎腰伸手扶起她,對她的禮遇顯見一斑。 「夜這麼深了,皇上不在鳳翔宮休息,難道不怕龍體有傷?」不似一般的嬪妃總巴不得見到龍顏,她一見龍騰雲就忙不迭地想趕他走人。 「你不歡迎朕?」他語氣低沉,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一絲不悅。 對她,他總是有許多的寬容,即使她的表情冷淡,他也不會掛在心上。 因為他很清楚,她不是從以前就這樣,以前的她是一個天真爛漫又愛笑的姑娘,要不是因為他,她不會是如今這般冷然的模樣。 也正因為如此,他對她的內疚和自責很深,但就算內疚和自責再深,他能給她的除了錦衣玉食、一呼百諾之外,也無法再有其他。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日復一日的消瘦和沉寂,卻完全束手無策。 「這裡並不是皇上該來的地方。」如果態度的拒絕還不夠明顯,那麼她不在乎說得更明白些。 她慕容輕煙從來都不巴望能夠飛上枝頭做鳳凰,她一生的心願只想跟自己心愛的男人相守。 但或許是造化弄人,她最心愛的人卻因為眼前這個尊貴的男人而喪失寶貴的生命。 縱是職責所在,但是……她終究是個痛失所愛的女人,要她不怨真的很難,即使她明知一切都是她的命。 「你既是朕的妃子,怎麼說這兒不是我該來的地方呢?」今日他之所以前來,就是想要來確定她的心思。 如果她真的那麼不想待在宮內,他不會勉強,他想給她最好的生活以彌補心中那份虧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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