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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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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鳳連城什麼都還來不及說時,那些銀針就已經佈滿了他的後背,然後一股鈍痛開始蔓延,他抿著唇不讓輕吟逸出他的薄唇,但他那飽滿的天庭已經泌出豆大的汗珠。 身為醫者,平子甄自知那是怎樣的疼痛,瞧他那緊皺著眉頭忍著疼的模樣,難免心軟,輕聲安撫道:「這毒隱在你的血脈中太久,想要完全逼出,定會受一番苦,你且忍忍。」 她的聲音軟和,不似平素那樣清亮,在這個時候,這樣軟和的聲音的確撫平了不少他的痛楚。 即使身體疼得厲害,他仍沒忘記她方才的火氣,問道:「你……今兒是怎麼了?府裡有人怠慢你了?」 「我是不開心,但無所謂,因為等會兒有人會更不開心。」 他還沒來得及問她怎麼不開心了,門口已經響起吵嚷的聲音,鳳家的三姑六婆講好了似的,全都聚攏在她的院子裡,且那些人似是在吵架,講話的聲音愈來愈高。 而原本在院子口守著的丫鬟們彷佛都成了啞巴,沒人阻止一聲。 「她們這是……」鳳連城聽到那嘈雜的聲音,心火一起,不顧身上插著針便要翻身下地,卻被平子甄的柔荑給按住—— 「你別急,瞧瞧我怎麼驅妖除魔。」 平子甄淡淡地說完,直起身來撫了撫自己微皺的衣裙,然後闊步往門口走去。 鳳連城瞧著那腰杆兒挺得直直的身影,心窩有些熱。這天底下除了祖母之外,終究還有一個人是關心著他的。 簾子一掀,平子甄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用冷冷的眼光掃視著衣著華麗、穿金戴銀的眾位夫人們,一句話也沒對她們說,只是將眼光掃向垂手立於廊下的那些丫鬟們,冷聲問道:「我剛才怎麼交代的? 「世子夫人,夫人們是來關心世子爺的,奴婢們不敢攔。」 「好一個不敢攔,你們是成心要看著世子爺被吵得岔了氣,早早死了,所以才不攔的!」 這番誅心的言論一出口,眾丫鬟、婆子倒抽了一口涼氣,齊齊跪了下來,膽小的低著頭瑟瑟的發抖,膽子大的抬著頭看著平子甄,一臉不服氣,而膽子最大的那個,就是方才在屋裡伺候的大丫頭落英。 她的眼神悄悄往鳳三夫人身上瞟了一眼,得到點頭示意後,開口說道:「世子夫人是主子,說什麼都可以,可這般往咱們這些丫頭身上潑髒水,奴婢們就算嘴巴上服氣,心中也不服。」 「不服是嗎?」平子甄冷厲的語氣與眼神像刀子般掃過在場的所有人,大家都覺得自己彷佛被一陣寒風拂過。 「自然是不服,拿賊拿贓,就算奴婢是下人,世子夫人也得拿出證據才能讓我們心服口服啊,奴婢伺候世子爺幾年了,自認勤勤懇懇,從來沒有偷奸耍滑,世子夫人如果沒有證據就要發落奴婢們,豈不是寒了人心。」 「要證據,沒有。」平子甄低頭望著說話的落英,冷冷地揚唇一笑,對著旁邊一個佇立在院子不遠處灑掃的三等小丫頭說道:「你過來替我綁了這個不敬主子的賤婢。」 此話一出,在場的眾人全都譁然,連那三等的丫鬟都嚇得扔了手中的掃把,雙手雙腳不知往哪兒擺,愣愣地瞧著平子甄。 這個小丫頭叫春喜,心性耿直,不懂得討好上頭,所以在這個院子裡向來被人呼來喝去,倒也吃了不少苦。 「怎麼,有我這個世子夫人給你撐腰,你還不敢做嗎?」 「奴婢……奴婢……」春喜瞧了瞧眾位夫人,再瞧瞧平子甄,深吸了一口氣,蹬蹬蹬地跑了過來,手裡不知何時抄來了粗麻繩,朝落英走去。 「等等!」三房的鳳三夫人見勢不好,連忙開口喊道:「是咱們這些做長輩的疏忽了,何必怪在丫鬟身上呢。」 落英這丫頭可是她的耳目,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才送進這個院子的,哪能這樣讓人說綁就綁。 「三嬸知道自己的做法不恰當就好。 三嬸是長輩,我不敢說什麼,只不過我方才交代過這丫鬟,不准讓任何人進院子,她沒辦好事,我不該綁?」 不敢說都說了這麼一大串,若是她真敢說,那得說成什麼樣啊?鳳三夫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氣得心口都痛了。 「唉唷!」鳳三夫人猛地伸手捶向胸口,呼了一聲,兩眼一閉,身子就軟了下去。 她假裝昏倒,想著若是驚動了老太君,她看平子甄還敢不敢說綁就綁。 站在她身後的丫鬟們連忙伸手扶著,嘴裡自然喊著找大夫、快叫大夫的話語。 平子甄毫不理會一旁的嘈雜,只是冷眼掃了落英一眼,那眸中的嚴厲讓落英再也沒有半分底氣,原本挺直的腰杆也軟了下來,開始瑟瑟發抖。 在這氣勢的此消彼長之間,春喜也有了底氣,筆直地走向落英,粗手粗腳地要把落英綁起。 落英哪裡肯,四肢不斷掙扎,腳裡更喊著冤枉…… 平子甄無視她,直接朝周圍的丫鬟、婆子喊了幾個名字之後,吩咐道:「你們幾個以後就來我身邊當差,至於那些心思不乾淨的,全給我綁到駱總管那兒去打板子,之後扮出去。」 幾個被點名的丫鬟、婆子雖都是家生子,卻混得不是很好,因為她們皆性子耿直,沒人想要收買。 一聽平子甄要讓她們近身伺候,幾人面面相覷了一會,一種魚躍龍門的感覺在心中油然而生。她們挺直了背脊沖上前去,將其它那些跪在地上的婆子丫鬟全都捆結實了,這才半拖半抬地將她們弄出了院子。 平子甄掃了眼還在作戲的鳳三夫人,冷冷地看向鳳二夫人,問道:「二姊覺得我是不是該替三嬸診診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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