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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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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你說的喔!真要壓倒了我可不負責。」悅寧一邊嘟囔一邊爬上他的背,張開手臂摟住他的脖子。 「別光顧著說話,小心抓穩了。真要是掉下來我可不負責喔!」梅笑白學著她的語氣逗她。 「我才不會這麼差勁呢!」她嘴裡不服氣,一雙手卻抓得更緊了。 「出發上路囉——」梅笑白背著她離開了三清鎮。 其實他一點都不結實,凸出的肩胛骨還頂得她的身體好痛,可聞著他身上混合了羅漢香錢的獨特氣味,悅寧忽然覺得眼前這單薄的背脊是這麼的安全、這麼的可靠、這麼的…… 「笑白哥哥,如果你覺得半個娘親還不夠,那我願意把娘親都分給你。」悅寧在他背上蹭啊蹭,終於構到了耳朵的位置。 「你這丫頭說什麼傻話啊!」梅笑白嘴裡呵斥,眼角卻不禁濕潤了。 「人家說的是真心話。」她不服氣的爭辯。 「那也是傻話。」 「哼!」 在前途茫茫未知生死的半路上,梅笑白忽然發現他那顆空蕩蕩的心裡被一個叫作郎悅甯的女孩填滿了。 四年後,揚州城南門。 到了制粉的時節,遍佈大街小巷的香粉鋪子又開始忙碌起來。揚州城整個沐浴。在一片馥鬱的芳香裡,只要站在城門口,就不時能聞到一股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 城門口,等待入城的人排成了一條長龍,長龍中,梅笑白下意識摸一摸掛在頸間的羅漢香錢。 時間已經過去四年了,香錢上的香味也差不多消散了,可是每次觸摸這香錢,他就仿佛看見那個喊自己「笑白哥哥」的善良女孩。 恍惚中,他似乎仍是那個跋涉在逃亡路上的襤褸少年,背上則是他那剖舍不下的小小人兒…… 「公子?這位公子該你……」 「我要成為鬥粉狀元,笑白哥哥你呢?你以後要做什麼?」小人兒軟軟的趴在他背上,柔嫩的胳膊環繞著他的脖子,呼吸暖暖的吹拂在他頸間…… 「我以後要做神醫。」說這話時,他的視線落在她那只已經腫得穿不下鞋子的光腳丫上,「你的腳還痛不痛了?」 「不痛。」她的聲音清脆,笑容卻有些扭曲。 「真的嗎?」他故意碰一碰她那腫得發紫的腳踝。 「真的,甯兒一點都不痛。」她笑得好甜,只是明眸裡明顯有可疑的水光。 「走嗎?」 「當然了。甯兒沒撒謊,撒謊的是小狗,汪汪……」看見他仍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樣子,她乾脆又加上一句。 「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記憶裡的可愛表情,讓他忍不住笑出聲。 「喂,該你了,你還在傻笑什麼?!」喊了幾聲都沒得到回應,排在他身後的壯漢終於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回憶倏然消失了,連帶小小悅寧的笑靨也一起不見了。 該死,竟敢打攪他!梅笑白心頭火起,手指輕彈。 「啊……什麼鬼東西紮了我?」一連串淒厲的慘叫聲沖出壯漢的大嘴,而他胡亂揮舞的右手分明插著一排亮晃晃的…… 煩!那破鑼般的尖叫讓梅笑白皺起眉頭,正思忖著要不要讓這傢伙多吃點苦頭,一陣馥鬱的芳香從城門裡飄出來。 「笑白哥哥,就連揚州城的青石板也是香的呢!」 恍然間,他似乎聽見一個甜甜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言細語。 心頭的怒火一下子消散不見,對她的思念更濃了,而原本想再教訓那壯漢的念頭也淹沒在這潮水般的思念裡。 哼!算你這傢伙走運!梅笑白輕哼,質地良好的布料拂過壯漢的手背,借著衣袖的掩飾拔下那些亮晃晃的金針。 「咦?怎麼忽然就不見了?」壯漢眨眨銅鈴般的牛眼,面對只剩下一排針孔的手背,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梅笑白沒再理他,迅速走進讓他思念不已的揚州城。 當年他倆一路歷盡幹難萬險,等回到揚州時已經入冬了。第二年還沒開春,他就被毒醫看中,抓去強收做徒弟,從此再也沒能踏進揚州城一步。 可是在這一千多個日夜裡,他從沒一刻忘記過悅寧,更沒忘記過位於埂子胡同那個清貧卻溫馨的家。 是這一切支撐著他,讓他熬過毒醫的試煉。 而現在,他就要回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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