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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再說,我不是喝了你的藥嗎?」雖然她的藥實在不太靈驗。

  「你沒事吧?」他的身體滾燙,就連嘴唇也變成詭異的紫色,她好怕他下一刻就會昏死過去。

  「如果你是在問我會不會死的話,我想還不至於現在就……」他還沒說完,梅憐白便揚手給了他一個耳光。

  「我不許你說死!」她握緊了刺痛的手掌,嘶聲道。

  「你是第一個膽敢打我的女人。」也是第一個讓他挨了打,心裡卻覺得暖烘烘的人。赤烈直勾勾的看著她。

  「我才不管你是強盜還是土匪什麼的,你若敢再說一個死字,我還是一樣打你!」她顫聲說。

  「土匪?」他費力的擠出一絲微笑,「那你可願意做我這個土匪的押寨夫人?」

  「你……」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不願意做我這將……」死之人的妻子?

  「我願意、我願意……」梅憐白用手掩住他的嘴,阻止他即將出口的「死」字,一迭聲的道。

  「按照我們族——呃……」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溜嘴,他趕緊改口道:「按照我們家鄉的規矩,我們要歃血為盟。」

  赤烈伸手去拿擺在一旁的匕首,卻發現自己的手竟顫抖得連一柄小小的匕首都拿不穩。

  「我來。」梅憐白接過他手裡的匕首,先在自己的手臂劃一刀,又在他的手臂上劃開淺淺的一道,「然後該怎麼做?」

  「既然沒有酒,就只能這樣了。」他示意她將兩個流血的地方並在一起,虔誠的道:「天神在上,我元赤烈今天在這裡娶梅憐白為妻,終此一生惜她愛她。」

  說完,他俯首在兩人的傷處分別吮了一點血,算是完成歃血的儀式。

  「天神在上,我梅憐白今日在這裡嫁予元赤烈為妻,無論貧病困苦,今生今世不離不棄。」梅憐白照他的方式做了,想了想又大聲道:「天神保佑元赤烈能逃過此劫,我定會督促他遠離匪路,不做作奸犯科的壞事。否則,這罪孽就報應在我身上吧!」

  「你還真是個傻女人。」聽到她後面的話,赤烈的心情更是激蕩得不能自己。

  「我不想做寡婦,我要做你的妻子!」她咬著櫻桃般的下唇,倔強的道。

  「好像我這麼做又害了你。」他的腦袋清醒了一些,不禁苦笑道。

  娶她做妻子固然存著私心,更多則是希望即使他死了,她也能因為是大諾顏的妻子,而得到很好的照顧。而從剛才的對話裡,他明白了情根深種的不只是自己。

  感情得到全然的回應固然值得欣喜,可聽出她話裡隱隱透露著想要同生共死的意味,赤烈心裡有些歡喜又有些心酸。

  「亦白、笑白他們都走了,小白也不知生死,你、你一定不要丟下我一個好不好?」梅憐白撲在他懷裡哽咽的哀求。

  「我不會……」他也想永遠陪伴在她身邊啊!

  「告訴我,我該怎樣做才能救你?我不想看著你死啊!我……」梅憐白說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

  這麼做雖然有些冒險,可是如果想活下去就只有……

  赤烈心中有了點子。他從不是拖泥帶水的人,一旦決定了就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在裡面。」他解下自己的腰帶,試圖撕開上面的縫線。

  可平常能輕易拉開強弓的健壯雙臂,此刻竟無法扯開這條質地柔軟的布帶。

  「我來。」她看出了他的意圖,接過手用匕首割開了腰帶,從夾層裡取出一個小錦囊。

  「憐白,你信任我嗎?」赤烈嚴肅的問道。

  「嗯。」她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我要你去做的事情很危險,你很可能因此丟了性命。你可以拒絕我,事實上,我也不希望你去冒險。」

  「我明白,你不希望我去冒險就像我不希望你死掉一樣。」

  「那,就只能如此了。」赤烈輕歎一聲,「你帶著這錦囊,到幽溪縣城的衙門……」

  「去縣衙做什麼?」梅憐白咬牙切齒的問。

  那個縱火燒了村子、害死小白的狗官,是她在這世上最恨的人!她恨不能喝他的血、啃他的肉……

  「找到幽溪縣令,讓他帶大夫到這裡。」赤烈望著她清澈的明眸,誠懇的道:

  「相信我,這是唯一能救我們的方法了。」

  如今兩人的命是連在一起的,他不得不賭、在這偏遠地方的九品芝麻官還沒有接到有關他的通緝令。

  在鐵穆耳的計畫裡,只是想要使脫脫和他的一干黨羽放鬆警戒,照理說應該不會特地將偽造的通緝令發放到這窮鄉僻壤才對。

  「可是那狗官害死了小白,還害死許多鄉親……」梅憐白握緊了拳,激動的喊道。

  「我知道、我知道。」赤烈擁她入懷,喘著氣費力的保證道:「只要我還活著,一定會幫你找回小白。」

  雖然明知在那樣的大屠殺裡,小白存活的機會實在很渺茫,可只要沒看見屍體,他就不會放棄尋找。

  天哪!她是多麼自私啊!居然忘了他仍徘徊在生死邊緣,正在等待救援。梅憐白及時醒悟。

  「我去,我馬上就去!」她急急忙忙站起身,就要往外沖。

  「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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