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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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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染……」可能是迴光返照,薛老爹的眼睛亮得驚人。 「染兒在這裡!」 紫染還以為爹喊的是自己,可是看到爹的視線,才知道他說的是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染布。她知道在爹心裡,這些染布就像他的生命一樣。 「爹你等著,染兒這就去撿。」紫染牙一咬,站起身道。 從染布散落的位置就能想見當時的撞擊力道有多麼強烈。她一邊撿拾散落一地的染布,一邊淚流不止。 撥開人群,淩易終於如願找到那抹才瞥了一眼,就全然攫住他注意力的豔紅身影。 不,說豔紅並不恰當,其實那是一襲青衣,只是洗白了的青色不知怎的竟鋪瀉上奪目的豔紅色, 淩易下意識的伸出手,想抓起那個瘦削的身子看個仔細,可才俯下身,就被散落在地上的那些瑰麗色彩迷住了。 「啊——對不起。」紫染正伸手去撿最後一塊染布,沒想到竟抓到一隻屬於男人的溫暖大手。 「這是你的?」淩易撿起腳邊那塊嫩綠色染布。 這只是一塊粗布而已,普通的棉線、普通的織工,可是那青脆的綠色就像剛從初春枝頭摘下的新嫩綠葉,讓人全然忘記它本身只是一塊不值錢的布而已。 如果這高超的染技能用在湊記織染行裡,那他敢保證不出一年,淩記就會是京城乃至全國第一家了。 「嗯,謝謝公子幫忙。」紫染點點頭,伸手欲接過渡易手裡的染布,不料他竟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 她的眉尖輕皺。 「這些布都是你染的?」他迫不及待的想抓住這出色的染匠了。 「是我和爹一起……」 「薛老爹,你怎麼了?妹子,你爹他不行了……」大牛哥的狂喊聲響起。 「爹……」她雙腿一軟差點沒厥過去。 「小心!」淩易由後抱住她,使她免於跌倒的命運。 情急之下,紫染也顧不得道謝,推開他就跑到爹身邊。 薛老爹被馬車猛力撞上,肋骨斷了好幾根,如果不是心中仍存著要見女兒一面的念頭,早就撐不下去了。此時,他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眼見生命就要消逝。 「姑娘,可有需要在下幫忙的地方?」淩易哪會捨得錯過這等好機會,趕緊獻殷勤。 「嗚嗚嗚……」紫染哭得說不出話來。 「唔,你、你……」薛老爹雙目圓瞪,喘息著。 「這位老爹有什麼話想交代在下嗎?」他俯下身。 那舊荷包原本是塞在他的腰帶裡,當他從窗子跳出來一路急跑時,荷包就這 從腰帶裡滑了出來。此時他往前一傾,荷包就晃到了薛老爹手邊。 「這荷包……」薛老爹也不知哪來的氣力,竟一把抓住那只舊荷包不放。 「莫非老爹認得這荷包?」淩易趕緊問道。 「芳、芳……」薛老爹嘴角抽搐,用勁之大扯斷了上頭近來才剛穿上的絲繩。 「對,荷包裡確實有個『芳』字記號。」 這些天他時常拿出荷包把玩,發現裡面除了先前看見的記號外,還有一個淡得幾乎就快辨識不出的「芳」字。 「這只荷包是你染的,對嗎?」呵呵!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淩易一陣狂喜。 「染、染……」 「爹,染兒就在您身邊。」 「真是你染的?」 紫染的哽聲和淩易的急切詢問混在一起,顯得說不出的古怪。 「咯……」薛老爹的喉頭發出咯咯的聲音。 他似乎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沒能說出來,那兩個意義不明的「染」字,竟成了他最後的遺言。 「爹!」紫染睜大美眸,不敢相信一向疼愛她的爹就這麼去了。 「薛姑娘,你節哀吧!」大夫替薛老爹把了脈,發現脈息全無。 「爹,你不能死啊!我們說好要一起研究能夠治病的衣服,你怎能不守信用?爹……」紫染一口氣喘不過來,竟暈死過去。 「妹子,你別嚇我啊!」大牛哥大叫一聲,正想抱住她,不料一雙手臂搶先將紫染攬到懷裡。 紫染的一雙大眼腫得像桃子,兩道濃眉讓她比一般女子多了分倔強,還有那一道道又是淚又是色彩的臉龐…… 淩易第一次看清紫染的真面貌,他下意識用衣袖往她臉上抹了抹,想將那些色彩抹乾淨。 「這位爺……」大牛哥伸手欲接過紫染。 淩易不理他,逕自抹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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