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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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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雲羅心口一悶,忽而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了。 她深知自己擔負著天下眾生期望,是故她登基以來,總是一刻也不敢鬆懈。可她忽略了司徒無豔,忘了他最在意者從不是天下,而是她這個人! 更甚者,她竟也淡忘了她彼時想守護著無豔之決心,她怎麼對得起他呢? 段雲羅傾身撫著他臉頰,千萬歉意全都寫於眼中。 「之後,每日用過晚膳之後,我便將朝政擱在一旁,專心陪你,好嗎?」她柔聲說道。 「當真。」司徒無豔雙眼熠熠生亮著,完全不復方才倦意。 「不過,你可得養好身子。白日裡多幫我處理朝政,我夜裡才有時間多陪……」 當當當—— 「戌時一刻。」 外頭擊板聲起,響徹于宮裡夜色問。 「一刻時間已到,伸出手讓我把脈。」段雲羅朝他伸出手。 司徒無豔順從地朝她伸出手腕,因著如今心願已遂,雙眼亦心甘情願地閉了起來。 他這幾日身子非常不對勁,皮膚發熱但骨子裡卻又冷得讓他發寒。他什麼也不敢吃,因為一吃便會嘔吐,所以只敢喝著少量水,熬著忍著盼著她回宮。 明明已經決定要為她的戮心國事而多識大體一些,可他一生起病來,便忍不住要鬧任性。他偏要惱她這麼多日不回宮、偏要惱她永遠將其他事擱在他前頭…… 「無豔……」段雲羅握著司徒無豔手脈,臉色慘白地低喚了一聲。 「嗯。」司徒無豔才睜開眼,便見著她淚水斷線珍珠般地滾落著。「怎麼哭了?」他伸手拭著她淚水,心裡已有數。 「無豔,你染了霍亂。」段雲羅撫住他面頰,直勾勾地看著他。 司徒無豔回望著她紅腫雙眼,不以為意地淡淡一笑。「我想也是。」他極輕地聳了下肩。 「你……」段雲羅哽咽地說不出話,忽而伸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啪! 她打得毫不手軟,臉頰都被自個兒打偏了,蜜色皮膚也印上了五指紅痕。 「雲兒!」司徒無豔大驚失色,伸手要去握她,孱弱身子顯些整個落出炕邊。 段雲羅急忙扶住他身子,迫著他躺平在榻間。「別理我,這是我活該報應。我盡忙著外頭事,卻忽略了你——」 段雲羅不管臉熱辣辣的痛,她走到幾案邊寫了藥方,搖鈴喚人領了藥方速去煎藥。 無豔身子極差,旁人熬得過去,他都未必能夠了。況且,這霍亂要是一個沒處置好,是會奪走人命的啊! 「你為何不早點讓宮裡御醫替你看診?」段雲羅回到他身邊,牢牢地握著他的手,卻怎麼牢都嫌不夠緊。 「我以為你會早點回來的。」他心滿意足地說著,明明困了倦了,卻怎麼也捨不得睡去。「況且,染了霍亂也好,我若生病,見著你的時日似乎便能多一些。」 「別說這種傻話!我已經答應你日後會多陪你的……」 「我記得你的簡陶師傅說過,我這身子若能堪得住十年,便已是萬幸。結果我找著了你,多活了這些時日,也算快活了——」 「我不聽你說這些!」段雲羅捧著他臉孔,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我陪你到石屋裡將你體內毒邪以汗排出,宮女們應該已經燒熱石屋了……」 「雲兒,你可知道我這幾日其實壓下了幾份摺子……都是國外幾名素有賢德之名的太子,為著向你求親而來……」司徒無豔半偎半靠於她身上,閉著雙眼喃喃說道。「我原是已決心要娶你妻了,可我又猶豫我這身子會耽誤了你……」 「無豔。」段雲羅捧著他面頰,認真且虔誠地望著他。「我今生除了你,誰也不嫁。」 「我等著就是你這句話。」 司徒無豔半揚眸,揚起了一抹又美又倔又得意的笑意後,繼而便人事不醒地昏了過去。 無豔昏迷了整整三日,竟是不曾再睜開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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