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嚴熙光 > 欠你的,終身分期 | 上頁 下頁 |
| 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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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掛號,我同學。」他很自然地握住了她的胳膊,另一隻手撫上了她的腰,將她辛苦支撐著的重量分擔了一半。 「進去吧。」處理外傷的診間就在一樓的掛號處旁邊,沈蜜就這樣被肖逸扶了進去。 雖然肖逸說他們是同學,沈蜜卻覺得那醫生比肖逸老多了,但她不知道的是,肖逸小學時曾連跳三級。後來從初中到大學,他都是同學裡最小的一個。 杜銳戴著金邊眼鏡,坐在計算機桌前,看見肖逸扶著沈蜜,嘴邊揚起一個曖昧的笑,但很快就被公事化的嚴肅臉取代了。 肖逸扶沈蜜在診間裡的一個椅子上坐了下來,杜銳走到她面前,說:「腳趾受傷了是吧,我看看。」 沈蜜莫名地緊張,趕緊說:「不疼,就是流了一點血。」 「不疼也得拔,指甲幾乎都掀起來了。」說著,轉身去架子上拿東西。 沈蜜一看,那架子上塞滿了一次性的鑷子、盤子、紗布、消毒水,她趕緊求助般地朝肖逸看過去。 「聽醫生的。」肖逸一臉嚴肅。 沈蜜心死,頓時覺得肖逸一點都不帥了。 雖然肖逸早就提醒過可能會拔指甲,但沈蜜依舊存著僥倖心理,現在她可坐不住了。「醫生,我聽說拔指甲可疼了,用不用打麻藥啊?」 「打麻藥?」杜銳發出一聲輕笑,轉頭問肖逸,「老四,你女朋友要打麻藥。」 「打什麼麻藥。」肖逸的聲音略帶不悅。 杜銳回過頭來看著沈蜜,發現肖逸根本沒有否認「女朋友」三個字,笑容更深,「我每天要拔好多指甲,你這種啊,指甲已經全掉了,只剩下一個邊和肉連著,所以並不需要打麻藥。」他抬手指了指里間,「你去那邊坐著。」 沈蜜默不作聲地挪過去,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來。 杜銳跟進來,說:「腳放上去。」 沈蜜看到醫生拿著用具的樣子,不知怎地就聯想到了電視裡犯人即將受刑的情景,整個人都不好了。 「嗯?」杜銳用眼神示意她把腳放上去。 沈蜜看著他嚴肅的面容,再看看這間狹小的屋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只能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樣任人擺佈。恐懼使她手心浸濕,全身發冷,卻只能將這些都憋在喉嚨和眼眶裡,怯怯地望著醫生。 杜銳拿起鑷子,夾著棉花在碘酒裡沾了沾,在沈蜜的腳趾附近塗了一圏,那裡頓時成了磚紅色,有點疼,沈蜜終於忍不住抽了兩下氣,哽咽了一聲。 杜銳一愣,抬起頭,就見她咬著唇,眼眶裡已經蓄滿了淚水,發現他在看,立刻又乖乖地把嘴唇恢復成了平常狀態。 杜銳嘴角動了一下,站直身子朝外面喊,「老四,快進來。」 腳步聲響起,肖逸撩開簾子站在門口,「怎麼了?」他問沈蜜。 沈蜜含著眼淚,搖了搖頭。她可不想讓肖逸看到自己失態的樣子。 杜銳卻說:「你看看把人家給嚇的,你也不來陪陪。」 肖逸歎了口氣,走了進來,拖過一個塑料凳子,隨意地坐在了沈蜜的對面。「別怕,不疼。」 鬼才信呢!沈蜜含著眼淚,煩躁地說:「你出去吧!不許看我!」 肖逸修長的手指指了指那個醫生,說:「我在這裡,他下手會更利索點。」 「為什麼?」沈蜜問。 杜銳笑了笑,似乎是回憶起什麼有趣的往事來,「老四是學霸,老同學面前怎麼好意思丟人現眼?要開始了。」 沈蜜一見他要動手了,趕緊閉上眼。剛閉上卻又睜開了,她終究是不放心,卻又不敢親眼看著自己的指甲被拔掉,一時間矛盾又恐懼,嘴唇已經被她咬得發紅。 「你忍一忍啊!」杜銳戴上手套,身子彎下來。 鑷子夾住了她的指甲邊緣,稍稍一動就讓沈蜜難受無比,不禁嗚咽一聲,整個肩膀都向上縮了縮,肖逸看著她的表情,突然就皺起了眉。 「嗚……」她又嗚咽-聲,雙唇開始顫抖,蓄在眼中的淚水終於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狹小的房間裡充斥著她壓抑、揪心的低泣,樣子著實令人心疼。 沈蜜多希望醫生能夠給她個痛快,可這醫生異常認真,一邊看著傷口,一邊小心翼翼地拔著,動作緩慢而嫺熟,但於她而言,每一秒都成了酷刑。 如同暴風雨中被巨浪掀起的小船,腳尖的疼痛彷佛順著她的血管鑽進了心臟裡,使她渾身都痛得發顫,昏天暗地之中,忽然有一雙強有力的手臂將她攬進了懷裡。 沈蜜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或是說找到了停靠的避風港,立刻哭著抓住那人的衣衫,摟上了他的腰。 熱燙的體溫隔著薄薄的衣料傳來,年輕男子特有的結實腹肌挨著她的臉頰,沈蜜把臉埋在那人的懷裡,放肆地哭了起來。 「當——」鑷子落在鐵盤裡的聲響,一切都結束了。 沈蜜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正死死地抱著肖逸的腰,頓時覺得自己太過失態,連忙鬆開了手。 肖逸卻突然按住了她的頭,動作無比溫柔地拍了拍,像是對待一隻受傷的小貓。「好了,已經結束了。」 沈蜜的脖子僵硬地抵在他的腰間,她貪戀片刻才覺得噯昧不妥,推開了他的懐抱,抹了抹眼淚。「還行,不疼,一點也不疼,說什麼十指連心,都是嚇唬人的。」她的聲音有些顫抖,虛弱中透露著堅強。 肖逸撣了撣自己的襯衫,退回到椅子前坐下,輕笑著說:「不疼你嚎得像殺豬一樣?」沈蜜瞪了他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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