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葉小嵐 > 許一個神仙郎 >


  「你到底哪來的時間?又教書又寫小說。你又是哪來那麼多的題材?閉門造車也可以造得這麼有聲有色。」

  「不知道吧。」若蟬聳聳肩。「那些故事常常就這麼冒出來的。」

  「寫這麼多愛情小說,不需要一些親身經驗嗎?」

  「哇,那太嚇人了吧?寫一本戀一次愛,不把我戀死了?照你這麼說,秦佩才應該來寫浪漫愛情小說。」

  「她呀,」丁倩翻翻眼珠,揮手對著半空喊:「她是本性難移。不過還好女人當中有她這種鋼筋鐵骨水泥心,教男人們看看,遊戲不是他們的專利,女人並非天生來做男人的玩物。」

  若蟬詫異地看她。「哪來的怨聲載道呀?」

  「抒發一下不行啊?」丁倩揚揚下巴。

  「我看秦佩尋尋覓覓,遇不到一個能夠地久天長的,其實蠻累的。」若蟬歎道。

  「你少杞人憂天了。除了她自己感到疲乏,放她自己的假,其他時候,她天天、無時無刻都是戀愛中的女人,你替她累,她可比神仙快活哪。你有那麼多同情心,賞我一點好了。」

  若蟬莞爾。「你有什麼需要同情的?」

  丁倩發一聲長歎。「老天也太不公平了。論學歷,我和秦佩相同,論姿色,我不比她差。她是外資銀行總經理秘書,我是本地銀行外貿部一個中級主管吔,怎麼我就沒有她那麼多的桃花運?」

  「別人只是偶爾犯犯桃花,秦佩哪,根本是坐在桃花樹上。」

  「吔,說得好。」

  兩人笑了個不可開交。

  「說真的,小叮噹,你真的還想著小賈嗎?」

  「沒想得那麼厲害啦,」丁倩做個鬼臉。「芳心寂寞無人知的時候,便拿他出來,想一想他曾如何把我捧在手心又哄又疼又寵,及他對我的專一和癡情,心裡比較不會有『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的落寞。」

  「我以為你最近感情上受了什麼打擊呢。」

  丁倩淡淡一笑。「你知道嗎?我真的好希望回去高中時代,那時候在一起的人可愛、單純多了。」

  「跑到高中去啦?你不是要回大學時期的嗎?」

  「哼,能跑多遠就跑多遠,最好回到我媽肚子裡,打死也不到這人間受七情六欲之苦。」

  丁倩今天牢騷奇多,若蟬隱約覺得不大對勁,卻不確定要不要探問。

  「若蟬,我問你,假如你可以許三個願望,並且都會實現,你最想要的是什麼?」

  「如果願望當真能實現,一個就很多了,還三個呢。」若蟬瞅著她笑。「突然從現實跳進童話啦?」

  「討厭,你這個寫浪漫小說的人,怎麼一點都不浪漫嘛。」

  「你說的和浪漫是兩回事,那叫不切實際的幻想。許願能成真,天下不早大亂了?你想想,每天在世界各地,有多少人都在說『我希望……我希望……』?每個人都希望發大財,每個人都成了大富豪,有了那麼多錢,誰還需要工作?整個世界停頓了,所有的人都在吃喝玩樂,到處是頹廢、糜爛……」

  「好了好了好了,不跟你說了,沒趣嘛你。」丁倩沒好氣地打斷她。「教你許個願,你搬出一篇無聊的演說。」

  「我是教書匠呀,另外一個職業病。」若蟬自我揶揄。

  她們行經路邊一個地攤,攤販正和一個婦人吵得不可開交。

  那名中年婦人堅稱她輕輕放下花瓶,瓶口不知怎地便裂了。攤販堅持她講價不成,故意打破花瓶,又嚷說那是個清朝古董青瓷,非要她賠償不可。

  一群圍觀的路人皆只是看熱鬧,沒有人有意幫忙解圍,而攤販和婦人互相拉扯著不放,前者要後者賠錢,後者要拉前者去警察局。

  「無聊。」丁倩嘀咕著走開。

  若蟬卻走向那兩個互不相讓的人。

  「別吵,別吵,爭吵解決不了問題嘛。」她好言勸道。

  丁倩一回頭,發現若蟬沒跟來,趕忙走回去拉她。

  「你少管閒事吧你。」她小聲對她說。

  若蟬則對攤販說:「你做生意,和氣才能生財嘛。」又對婦人說:「他擺地攤討生活很辛苦的,不如就賠他些錢,大家不要吵了。」

  丁倩直翻白眼。「關你什麼事呀?」

  婦人說:「我本來是想大概是我不小心,我認倒楣,買下來算了,誰知道他獅子大開口,一隻破爛舊兮兮的花瓶,居然要二千元。」

  攤販瞪著眼。「你不識貨少給我亂批評指教,這種花瓶在古董店叫價萬多二萬元吔。你亂摸亂摸,留了一堆指紋,破壞美觀,還嫌我的花瓶破爛舊兮兮?!」

  「你的花瓶上有我的指紋是你的花瓶的榮幸!」婦人喊。

  眼看兩個人又要吵起來,若蟬連忙站到他們中間把他們分開。

  「是哪一隻花瓶?你拿給我看看。」若蟬問攤販。

  丁倩抱著雙臂站一邊。「看什麼看哪?我倒要看你如何收拾這攤閒事。」

  若蟬給她個「不要湊熱鬧」的眼色。攤販寶貝兮兮的把那只肇引事端的青瓷花瓶捧來。

  「喂,現在上面也有你的指紋啦。」婦人指著攤販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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