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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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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情沒有絲毫玩笑成分。 如此嚴肅的表情,反而讓她害怕。 「我爹爹他、他對你說了什麼嗎?」織雲小心翼翼地問他。 他別開眼,將衣袖慢慢卷到手肘。「不管城主說過什麼話,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有道理。」 「我爹爹,他到底對你說了什麼?」他越是這麼說,她越心慌。 他回頭,沉定的眸,鎖住她的視線。「城主只是提醒我的身分,讓我明白自己是一名僕人,僕人與小姐之間應當有主僕之別,如此而已。」他沉聲說。 「當初是我請你留下來的,你不是織雲城的人,更不是宮城裡的僕人,你不必自稱僕人,也不必喚我小姐。」他冷肅的眼色,讓她心痛。 「既然在宮城留下,身為城主的看馬人,小姐與城主,當然是我的主人。」他冷淡地答,隨即走到門前,準備將門打開。 織雲拉住他的衣袖。「你在生氣,對不對?我知道,爹爹的話,惹你生氣了。」 他回眸凝視她,沉眼不語。 「不管爹爹跟你說過什麼,你能不能、」他淡漠的眼色,一度讓她說不下去。 「能不能不要放在心上,不要在意,可以嗎?」她緊緊捉住他的衣袖,卻用最輕的聲音對他說。 他拉開她的手。「回去吧!以後不要再來這裡。」他用一種平板冷淡的聲調對她說話,不帶感情的眼神凝視她。 這陌生的冷淡,讓她心慌。她想起那天在山上,他緊緊地抱住她、細心地保護她時,是那麼的體貼又那麼的溫柔,可現在的他,卻是這麼的冷漠。織雲忽然想哭。 「往後,你還會教我騎馬嗎?」她顫著聲,用一種絕望的音調問他。 他凝視她噙淚的眸。 「小姐是千金之軀,我只是宮城內一名卑微的看馬人,恐怕不方便。」他沒有表情地拒絕她。 這冷淡的話,讓酸楚湧到心口,她蒼白地仰首凝望他…… 他面無表情,回頭,拉開門板。 正附耳在門上偷聽的小雀,見門忽然打開,嚇了一跳。 「小姐請回吧!」他喚她小姐。 甚至不看她。 他的態度冷漠,貫徹始終。 織雲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屋外的。 小雀扶著她往馬場外走時,她才清醒過來。 織雲停下腳步,呆立了一會兒,然後慢慢回眸……矮屋的門已關上。她的心忽然痛起來。離開矮屋,走到柵欄邊時,她顛簸了一下。「織雲姐,小心!」小雀嚇一跳,趕緊扶住她。 淚水。 開始一顆顆掉下來。 「織雲姐,地上滑,咱們快回屋裡去吧!」小雀輕聲催她,見到她臉上的淚,小雀暗暗心驚。 織雲回眸看了小雀一眼,終於抬起腳步,繼續往前走…… 但走回主屋這一路上,她的淚水,卻越落越多,再也停不下來。 「你說,索羅國要求我織雲城,四納歲糧?」慕義坐在堂前,臉色凝重。 「這恐怕只是藉口。」向禹神色沉重。他名義上是宮城總管,實際上是慕義的家臣,多年前,慕義自南方將他延請至織雲城,做為城主的智囊。 「藉口?」慕義問。 「我織雲城與索羅臨近,過去雖從來不曾與索羅往來,然每年必定酬納歲糧,以求安保之道,然今年我城已納出三次歲糧,較以往還多了兩次,現在索羅又再次開口要求我城四納歲糧。此事實在非比尋常,長此以往,非織雲城保安之道,再者,屬下以為,索羅要挾四納歲糧,只是第一步。」 「第一步?」慕義手握起拳。「請向總管把話說明白。」 「索羅向來神秘,從不與三國往來,如今忽然遣使遞來口信,對臨近城邦三次開口要糧,這事透露出兩層意義。」 慕義不插嘴,待向禹說完。 「其一,索羅國內近年糧草欠收,故須向外邦徵調;其二,凡國與邦城,忽然需要大批糧草,莫非為了—— 」 「打仗。」慕義替他把話說完。 話說出口,慕義臉色肅然。 「屬下憂慮的是,近百年來,未曾聽說索羅有因欠糧,向外邦徵調之事,」向禹繼續往下說:「這幾日屬下得知消息後,已在想,索羅向我織雲城要糧,倘若不為缺乏糧草,那麼就只有這個原因。」 慕義神色略定,沉聲問向禹:「向總管的意思,莫非,索羅將掀戰事,危及四方城邦?」 「有此可能,然而戰事的規模,可大可小。」慕義臉色微變。「總管,你的意思是—— 」 「這要看,索羅要的是什麼。」向禹道。 慕義沉吟,神色陰沉不定。 「假設他要的,是各城邦與三國的臣服,那麼這場戰事規模,就絕對不會小。」向禹往下說:「反過來,假設他要的只是某項特定之物,那麼,也有可能為了欲望而戰。」 「欲望?」 「是,欲望。戰爭向來就起源於掠奪,凡掠奪必然出自於欲望。」 「向總管之意,索羅要糧是藉口,他想要的,是我織雲城的某樣東西?」慕義眯眼問。 「他要糧,三番四次的要,直至我糧倉枯竭,疲于應付,最後必定無法從命,兩方交惡,他便有藉口攻打我城。」 向禹沒有正面回答,卻給慕義更震撼的答案:「屆時我方糧草乏缺,他卻糧源充足,藉我方之力攻打我城,城主,我們送上壓箱的糧草,卻換來覆城的危機,這等於是我們親手,將織雲城奉上給索羅!」 慕義胸口堵著氣,喘不上來。「但明知如此,我們對於他脅糧的要求,又不能不予理會!」 他兩眼眸大,瘠聲道。「唯今之計,只能行緩兵之策。」向禹道。 「緩兵之策?」 「我織雲城本來就是一方小城,倘若以哀兵之姿,對索羅告急,表示我城內糧草已盡,僅能勉強供城民過冬糊口,或者能換來暫時的喘息。」 「他會就此罷休?」 「不會。」向禹答得篤定。 慕義早已料知這個答案,然而聽在耳裡,仍然心驚膽顫。 「那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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