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鐘璦 > 邪王戲冬 | 上頁 下頁
二十二


  「是呀,這根本就是瞧不起咱們皇上來著,真叫人為皇上抱屈呢!」霞貴妃也跟著發難道。

  只有耶律齊反而靜默了下來,在房內產生一股令人窒息的詭異氣氛,壓住了眾人的激越情緒與聲響,紛紛也跟著沉靜了下來,不由自主的提著心等著耶律齊的反應。

  就在大家皆屏息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之時,耶律齊低沉的聲音適時響起,「宣韓仲謀上殿。」

  耶律齊的聲音溫和得令人害怕,那眸底泛起的陰邪光芒更讓人膽寒,沒人猜得到他此刻心中的想法,更沒人敢再開口問起他將如何處置叛徒。

  只因現在的耶律齊仿佛一隻靜待噬血的猛獸,誰也不識、誰也不認,只待撲殺獵物……

  「糟了糟了,主子,你快走,否則就來不及啦!」環兒跌跌撞撞的沖進屋內,拉扯著一頭霧水的壬冬墨便要往外走。

  「環兒等等,總要先讓我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呀!」壬冬墨頓住了腳步,不跟她走。

  「哎呀!」環兒沒轍的放開手,懊惱的跺跺腳道:「我剛剛在朝霞宮外偷聽到霞貴妃正領著蕭統軍往這邊來,說什麼要捉拿欺騙皇上的叛賊,還說什麼郡主不是郡主的,我看情況不對,所以趕緊來通知你。」

  郡主不是郡主?壬冬墨心一凜,霎時便明白了。看來,紙終究是包不住火,他還是知道了……「現在你可以走了吧,快,咱們快去找皇上當靠山,否則就算霞貴妃硬要編派一個罪名在你的頭上,你也是有口難言,有罪難伸啊。」環兒又拉著壬冬墨的手,轉身匆忙的想往外走,卻被壬冬墨定住的身子反扯了回去。

  「主子?」環兒不解的回頭望向她,怎麼主子一點都不驚慌呢?

  一抹苦笑緩緩的飄上壬冬墨的唇畔,她的聲音乾澀卻平靜,淡淡道:「環兒,我已經不是你的主子了。」

  「不,環兒說過,不管怎麼樣,我就是認定你是主子,誰也沒法改變我。」環兒猶帶稚氣的臉上滿是堅決,遼人的頑固個性完全表露無遺。

  「即使我是個假郡主?」壬冬墨輕輕的說道,仿佛這是件稀鬆平常的事一樣。

  「假、假郡主?」環兒征愣在原地,一時之間無法消化這句話的意義,只能愣愣的直瞅著壬冬墨。

  不會吧?!她左瞧又瞧,就是看不出主子有哪一點不像真郡主的?暫且不說她綽約多姿的外貌,光那抹高傲凜然的氣質就足以說明了她肯定是出身高貴,絕非泛泛之輩,怎麼會說她是個假郡主呢?

  環兒簡單的腦袋無法承受太困難的思考運轉,沒一會兒就覺得頭昏眼花,正要開口追問實情時,霞貴妃已經偕同蕭鈞逼近眼前了。

  「環兒,你在這裡做什麼!該不會是來通風報信,妄想幫助犯人逃走吧!」霞貴妃細長的眼睛一瞟,充滿說不盡的惡意。

  「她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怎麼說通風報信?」壬冬墨將自己擋在環兒面前,維持尊嚴的挺直背脊,「我倒是想知道,貴妃娘娘為何領著大隊人馬造訪我這破舊不堪的小屋?難道你對住在這裡也有興趣?」

  「哼,你這張嘴再利也不過現在了,皇上已經知道你是個假冒郡主身份混進宮中的奸細了。來呀,將人給我帶走。」霞貴妃奸邪的笑著,美麗的容貌下是顆醜陋的心。

  壬冬墨沒有反駁,僅淡淡的牽動唇角,冷靜的道:「既然你們都知道了,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環兒,對不起,也瞞了你了。」這是要撇清環兒跟她之間的關係。

  「主子……」天,這、這不是在做夢吧,主子真是假郡主?!

  「她已經不是你的主子了,她現在可是個比你更低下的死囚。」霞貴妃幸災樂禍的掩嘴奸笑,仿佛拔去了心頭刺似的爽快。

  「走吧,我還有話要問你。」蕭鈞示意身旁的侍衛將壬冬墨鉗制住,冷冷的開口道。

  「是呀,好好的問問她吧,可千萬不要『客氣』呵。」霞貴妃朝蕭鈞使了個眼色,暗示他儘量刑罰她。

  蕭鈞意會的點點頭,手一揮,大批人馬隨即帶著壬冬墨跟著他離開。

  「環兒,看在你做事利落、忠心耿耿的份上,以後你就跟著我吧!等我當上皇后之後,少不了你的好處的。」霞貴妃裝模作樣的擺出一副准皇后樣,想借此讓人感覺她是個寬宏大量的人,足以成為一國之後。

  環兒還未自震驚中醒來,直到霞貴妃扭著臀離開後,她還是一臉的茫然,久久無法回復神智。

  「快說!你假冒護國郡主的目的為何?是不是為了竊取我國機密?還有,你跟韓仲謀究竟在串謀何事?快從實招來,也好少掉這些皮肉之苦。」蕭鈞手持皮鞭,毫不憐香惜玉的下著重手。誰要他收了霞貴妃的好處,當然得做些「成績」給她瞧瞧。

  「我的確是假冒郡主之名,不過這只是權宜之計,絕對沒有竊取機密之事,更不可能跟誰串謀,我是萬萬不可能承認這些毫無根據的罪名。」壬冬墨忍著皮開肉綻的痛楚,縱是咬破了紅唇,也絕不低頭認罪。

  「還嘴硬?看來,不讓你吃些苦頭,你是絕對不會招了。」蕭鈞臉色一沉,手上的皮鞭又毫不留情的落在那副已經快要承受不住折磨的纖細身軀,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咻咻的響著。

  壬冬墨緊咬著下唇,硬是不讓自己哀號出聲,她不服的瞪視著蕭鈞,一臉的頑強。「你……你打吧!不過,就算你將我打死,我也沒有什麼好奉告的。」她的臉色蒼白得嚇人,冷汗拚命的往額際沁出,若非靠著堅強的意志,早已經昏死多次了。

  「哼,也罷。」蕭鈞出乎壬冬墨意料的停下手,將皮鞭往旁邊一扔,毫不在乎的邪笑道:「反正我的目標不是你,你招不招都無所謂,只要能搞垮宰相跟韓仲謀就好了。」

  原來如此,又是一樁醜陋險惡的宮廷鬥爭!壬冬墨心中一寒,腦中忽地浮現那張讓她又念又恨的容貌。

  這一切都是他允許的嗎?是他派人陷她入獄,並對她折磨淩虐的嗎?一想到這個事實,壬冬墨的心便狠狠地揪緊,比起那份刺在胸口的錐心之痛,身上的痛楚頓時顯得微不足道。

  為什麼她的心會這麼的難受,幾乎要吞噬了她所有的求生意志?只因為他的無情?

  無情?壬冬墨倏地一怔,從未有情,何來無情?而她竟開始怨起他的無情了?難道……難道是因為她對他……動了真情?

  心頭的震撼與酸楚交雜著身體上的灼熱傷痛,縱是再怎麼咬牙硬挺,也終究無法敵過黑暗的侵襲,眼前忽地一暗,壬冬墨百感交加的昏死過去。

  「他們招了沒?」耶律齊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淡無情,可卻難掩那雙黑眸中的關切之意。

  「臣啟稟皇上,這兩個叛賊依然堅不吐實,不過請皇上放心,落在臣手上的罪犯,還沒有不俯首認罪的例子,看來,他們也沒有幾天可以撐了。」蕭鈞沒發現耶律齊臉上的複雜神情,猶自得意揚揚的討著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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