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子紋 > 我在唐朝等嫁人 | 上頁 下頁
二十二


  而動手取他性命的人,是黃鶯。

  在你爭我奪的歲月之中,為得重用也為生存,手足相殘在他們心中不值一提,只是偶爾夜深人靜,顧悔也曾想起對他發出善心的黃晴,難免覺得可惜。

  這次趙可立派出黃鶯尋他,他並未感到意外,畢竟能得趙可立信任看重的人不多,而熟知他的黃鶯是其中一個。

  黃鶯擅毒,若想取他性命該趁他不備,若正面對上,她壓根沒有勝算……顧悔目光幽幽,透過她,他似乎看到了那個心軟的黃晴。

  黃鶯俏皮地在院子裡晃著,絲毫不在意從天而降的雨絲,她站定在馬欄前,側著頭輕哼了哼,「還真是越混越不成樣子,這匹馬遠遠不及你的淩雲。」

  淩雲是匹汗血寶馬,顧悔在一次立功後,趙可立特地尋來賞賜給他,此舉還引起幾個同門的欣羡,但在他殺了阿塞圖負傷而逃後,淩雲如今應該已不在世上。

  看顧悔神色不變,黃鶯嘖了一聲,「真是心狠,虧得淩雲跟了你多年,你竟一點都不掛念。」

  黃鶯此生佩服的人不多,顧悔便是其中之一。

  她不是沒幹過動手取同門性命的事,就連姊姊也是死在自己手中,但這次她並未對尋人一事上心,反而一路帶著遊山玩水的興致,過了段悠閒時間,甚至在八相山上發現顧悔的血跡時,她還幫他善後。

  阿塞圖的死打亂趙可立的盤算,如今東突厥正亂,老頭子氣急敗壞,暫且分不出心神來查。

  在黃鶯眼中,顧悔依然是那個無情無義的狠心小子,但卻做了件大快人心之事,只可惜他終究還是要被尋到。

  她把玩著手中的匕首,眼帶埋怨地盯著拿著傘站在雨中的顧悔,氣他愚昧的停留一處,讓她想要視而不見都無法。

  明明是滿手血腥的殺手,竟然還盼著安定,一身儒衫雖然讓他帶上一股斯文俊秀的文人氣息,但衣裝終究掩不去他一身厲氣。

  「念在你我師姊弟一場的分上,你乖乖就範,讓師姊取了你項上人頭回去覆命,免你受淩遲之苦。」

  顧悔沒有出聲,淡然的拿著傘,突然一閃身,眨眼間就逼到黃鶯跟前。

  黃鶯微驚了下,險險閃過他揮過來的拳頭,「顧悔,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顧悔不發一言,一手拿著傘,另一隻手打在她身上,不留情面地尋找薄弱之處。

  黃鶯吃痛,在雨中踉蹌了下,原以為顧悔出手定會取她性命,誰知他竟然像逗貓逗狗似的弄得她狼狽不堪,不禁心中一惱。

  「顧悔,你欺人太甚!」她咒駡了一聲。

  顧悔沒有理會,直接踢了她一腳,黃鶯差點跌倒,氣得她直跺腳,握上匕首反擊。

  輕鬆閃過她刺過來的匕首,顧悔一掌打在她肩上,這次她終是沒站穩,跌在了泥地上。

  「混蛋。」黃鶯氣極,手腳並用爬起來,「竟然欺負個孩子,你要不要臉?」

  顧悔面無表情,回答是又踢了她一腳,讓她整個人撲在泥地裡。

  不過幾個招式,顧悔就把她打成了泥人,反觀他依然衣衫飄飄,連滴水都沒沾到,黃鶯覺得自尊心超疼,「顧悔,你找死!」

  顧悔低頭看著她,伸出手想將她捉起來丟出桃花村,但還未碰到人,大門處傳來的聲響令他微楞。

  縱使只有一瞬間的分神,也足以令黃鶯尋得機會,她眼底閃過一絲光亮,手上的匕首狠狠地刺向他。

  葉綿在大雨滂沱中踏進家門,看到這一幕,來不及細想就將手上的傘和藥包朝著黃鶯丟過去。

  黃鶯靈活地閃過她丟來的藥包,眼角餘光卻見一抹光亮閃動,她心下微驚,頭立刻一側,只覺得右耳一痛,下意識抬手撫去,掌心竟是一抹鮮紅。

  她氣憤難當,被顧悔打也就算了,竟然連個莫名其妙的丫頭都對她動手,還讓她見了血,簡直不能原諒!

  她的手腕一個使勁,手中的匕首毫不留情地轉向葉綿。

  顧悔見狀,手上的油傘一收,用力擊向黃鶯的手,黃鶯手一麻,匕首掉落在地。

  顧悔冷著臉,一個旋踢踢向黃鶯,這一腳他因動怒而用了力,黃鶯悶哼一聲,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要移位,整個人飛趴在泥地上,徹底成了個小泥人。

  葉綿對此變故也是微驚,但顧不上其他,只是上前拉住顧悔,「怎麼回事?」

  顧悔在葉綿擔憂的目光中感到不安,他伸手拾起丟到一旁的傘,撐在她頭上,「你淋濕了,快進屋去。」

  葉綿沒理會他的話,只是心急地打量著他,「可有受傷?」

  「你眼瞎了不成,他這麼大一個兒,能受什麼傷?」黃鶯呻吟著從地上爬起來,「我是個孩子,你們倆竟狼心狗肺的對個孩子動手。」

  葉綿聞言眉頭一皺,將顧悔拉到身後,護在他面前,低頭看著氣憤的黃鶯。「罵起來人中氣十足,看來你也沒什麼大礙,居然趁人不備搞偷襲,這教訓還算輕的。」

  顧悔深知黃鶯的底細,擔心她會對葉綿出手,想將葉綿拉開,但是葉綿卻推開了他的手,堅持擋在他前頭。

  葉綿絲毫未因眼前是個小女娃就心軟,畢竟黃鶯刺向顧悔的那一刀她看得分明,勁道根本不像個孩子,況且以顧悔的身手,敢對他出手之人縱使真是個孩子,她都不會小覷。

  「混賬東西,我玩刀時你還在吃奶。」黃鶯一抹臉上的雨水,因為撫過耳上的傷口忍不住嘶了一聲,更是氣惱,「論輩分、年歲,顧悔還得叫我一聲師姊,你算什麼東西?」

  師姊?葉綿困惑地抬頭看向顧悔,縱使他極力隱藏,但她依然在他的眼中看見了些許的慌亂。

  師出同門,年歲比顧悔還長,外表卻是個孩子……葉綿的心不由一緊,想起顧悔身上的無數傷痕,到底是什麼樣的師門會將好好的人養成這副模樣?

  她的目光忍不住落在黃鶯身上,心頭莫名升起一股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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