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子紋 > 我在唐朝等嫁人 | 上頁 下頁
四十四


  她看著葉綿清明的雙眼,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輕拍了拍,「嬸子明白了,嬸子謝過你。」

  宋大娘心中是真的感激,不然若提了婚事不成,傳出去的話對月妞兒的名聲有損,也會令月妞兒傷心。

  「大娘言重了,月妞兒就跟我妹妹似的,我也盼著她好。」葉綿明白天下父母心,不論任何年代,能得一份安穩都是難能可貴,「大娘忙,我不打擾大娘做事。」

  「去吧!我讓月妞兒送你去前院找位子坐好,今日人多,你身子弱,可別有閃失。」宋大娘說著喊來宋曉月。

  葉綿並沒有這麼脆弱,但明白宋大娘是一片好心,所以也沒開口拒絕,跟著宋曉月一起離去。

  走出一段距離,宋曉月好奇的問道:「綿綿,我娘跟你說了什麼?」

  「還能說什麼?」葉綿四兩撥千斤,「就是問我身子最近如何。」

  宋曉月聞言也不懷疑,畢竟眾所周知葉綿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她娘關心幾句也是常理。

  「我告訴你一件事。」宋曉月壓低自己的聲音,臉上有著不屑,「我二哥啊,他眼睛有毛病,竟然看上了楊妍雪。」

  葉綿聞言腳步微頓,心中驚訝,雖說楊、宋兩家都住在同一裡坊,但未曾聽聞楊妍雪與宋家二哥有牽連。

  「以前你姨母說楊妍雪知書達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弄得我好似野丫頭似的,如今楊妍雪不但抛頭露面給貧苦人施粥,還去求回春堂的大夫辦義診,接下來還要辦學堂,收容貧苦人家的孩子,人人都誇她一句大善人。前些日子我二哥辦宴回來,從宴席主子那拿了不少東西,進裡坊時沒注意跌了一跤,正好楊妍雪見了便出手相助,我二哥就這麼看上了人家,天天在外猛誇她。雖說楊妍雪幫了我二哥不假,但我總覺得她姿態刻意,看起來虛假。」

  葉綿垂下眼眸,對此不予置評,回想起楊妍雪這些日子的所做所為,可以看出些許端倪,她想飛上枝頭當鳳凰,但是楊家的家世已是板上釘釘,無從改變,她唯一能改變的只剩名聲。

  娶妻娶賢,只要她有一個溫順大度的好名聲在外,興許嫁進侯府並非癡人發夢,只是可惜了宋二哥,平白被人當成墊腳石而不自知。

  「我娘數落了我二哥好幾次,他才收斂些,姑且不論楊妍雪與鄭炎慶有婚約在身,單就楊家救了個京中貴人,得以舉家進京,人家就根本瞧不上他。」

  葉綿露出一抹淺笑,宋大娘雖活在市井之中,但為人處世看得通透,她倒是一針見血,只盼宋二哥自己能想通,不然宋家與謝家同住青雀裡坊,多年交好,楊家雖得以進京,但謝夫子還留在此處,總需鄰里多照顧,兩家人抬頭不見低頭見,不好因為小輩的事鬧得心中有疙瘩。

  「我跟你說。」宋曉月壓低自己的聲音,不由感歎,「楊家人的心可大了,畢竟人家可是救了個大貴人,小老百姓憑啥去抗衡,楊妍雪現下肯定一門心思想進京攀高枝,哪還顧得上什麼青梅竹馬之情。」

  楊家自以為將心思隱藏得好,殊不知住在同一裡坊的大多都是幾代相交的熟人,他們的心思並未瞞過明眼人。

  看著宋曉月帶著憤憤不平的包子臉,葉綿忍不住伸出手輕捏了捏,「沒想到你知道的還真不少,而且聽你的口氣,你還想替那位鄭家公子出氣不成?」

  「也不是。」宋曉月翻了個白眼,「只是我家做吃食營生,與鎮上酒樓多有來往,鄭炎慶這人我自小相熟,他是鄭家最小的兒子,雖說為人有些孩子氣,但心腸不壞,對楊妍雪更好,平時有好吃、好玩的總是緊著她,所以替他覺得不值罷了。」

  葉綿不知道這鄭炎慶對楊妍雪到底有多深刻的感情,但她卻相信其中肯定有份自小便認定彼此的情感。

  如今楊家退婚,鄭家失了顏面不假,但想想楊妍雪愛攀比的性子,要真娶她進門,只怕整個鄭家十有八九會被楊妍雪弄得雞飛狗跳。

  「其實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只希望鄭家公子自己能想通。」葉綿想起方才在大堂裡楊妍雪與她說的一番話,忍不住輕笑,「我姨母還有意替我與鄭家公子保媒呢。」

  宋曉月聞言驚得瞪大了眼,脫口便道:「自個兒不要的婚事塞到你身上,這算什麼事啊?」

  「在你眼中看來是壞事,但在楊家人眼中卻是對我的恩典。」葉綿並不生氣,只覺得可笑,「畢竟我父母雙亡,身子不好,親事本就難尋。若非他們開口,憑鄭家的家世,就算沒了楊妍雪,這門親事也不會輪到我頭上。」

  宋曉月氣得想跳腳,「你身子不好又如何?這根本就不是事兒,不如你嫁我二哥吧,反正我和我娘都喜歡你。」

  「你可別亂點鴛鴛譜!」葉綿連忙制止,「你們家頗有家底,宋二哥將來肯定能尋門稱心的親事,我不惱楊家所為,你也別往心裡放,橫豎都是些不相干的人。」

  楊家勢利,與葉綿向來不是一路人,從今爾後分道揚鎌,縱使將來有緣再見,彼此就當普通親戚,面上過得去便成。

  宋曉月沒葉綿的好脾氣,忍不住咕噥,「這可不成,我晚些一定要跟我娘說說這事,這楊家真是欺人太甚。」

  「你別多嘴,此事已被我所拒,日後莫要再提。」

  宋曉月不屑的目光落在院子裡被幾個姑娘家圍著恭維的楊妍雪身上,「真是個害人精,害得我二哥被我娘數落不說,還讓掏心掏肺的鄭炎慶茶飯不思,真是最毒婦人心。」

  「這是她選的路,好壞自負。」葉綿不由感歎,「不論宋二哥或是鄭公子,終有他們的緣分。」

  「算了算了,不提這事兒,提了就心塞。」宋曉月臉色難看地搖搖頭,伸手拉著葉綿去後院女眷坐席處。

  只是她們不想搭理楊妍雪,楊妍雪卻帶著一票平時與她交好的姑娘擋在兩人面前。宋曉月如今看楊妍雪是怎麼看都不順眼,所以直接拉長了臉,斜眼瞄著她。

  楊妍雪倒未把她放在心上,臉上帶著一抹柔柔弱弱的淺笑,手中拿著一塊上好的布匹。

  「綿綿,你來瞧瞧這布。」

  葉綿似笑非笑地看她裝模作樣,「挺漂亮。」

  楊妍雪聽她略帶嘲弄的口氣,拿著布匹的手下意識一緊,但面上還是維持著溫婉的表情、輕聲開口,「這布乃是出自京城綿織局,是世子特地派人送來的賀禮之一,我一見便覺得這花樣極為襯你,不如你拿回去給自己置辦身衣裳。」

  楊妍雪的話聲一落,幾個跟在她身後的姑娘立刻發出驚呼。

  其中與她特別交好的一位余姓姑娘出聲道:「雪兒真是個好姊姊,這絲綢難得,別說青溪,縱是京城都少見,居然大方給了綿綿。綿綿,你可真是上輩子燒了好香,有雪兒這麼一個好姊妹。」

  「你們就別笑話我了。」楊妍雪清雅一笑,頗有大家閨秀的模樣,「不過一匹布,比起綿綿對我的好遠遠不及。」

  宋曉月一副見鬼的神情,自小住在同一個裡坊,她清楚楊妍雪不是柔順之人,只不過這陣子她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看得她毛骨悚然又瞥扭。

  葉綿垂眼打量楊妍雪手中的布,在陽光照射下,這匹布閃著光澤,確實是精品。

  雖說在她眼中看來,上好的布匹沒有粗布來得實際,畢竟粗布做成的衣裳耐穿耐髒,比起這絲稠實用得多,但既然送到面前,不拿白不拿。

  於是她不客氣地伸出手接過布匹,露出一抹笑,順口道了聲謝,心中算盤打得響亮,等出了裡坊就把這布轉賣給布莊,她還可以賺上一筆。

  她並不覺得前手收禮,後手就賣掉有何失禮,畢竟楊妍雪送禮也並非真心,不過是想故做大度,她沒必要顧慮。

  看到葉綿坦然收下布匹,臉上卻無一絲妒嫉,楊妍雪心裡難掩失望。

  印象中,葉綿總是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明明身子不好卻被死去的姨父、姨母寵在掌心中,長得好看又聰慧,總得外祖父誇讚。

  她看葉綿摸著她送的布,在陽光照射下嬌小瘦弱的身子更顯得她的五官細緻小巧,隨意一個眼神都能惹人憐惜,她頓覺心塞,移開了打量葉綿的視線,如今她只想早日進京,此生與葉綿再無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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