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子紋 > 我在唐朝等嫁人 | 上頁 下頁
五十


  聽到父親的聲音,秦舒槿忍著懼意,帶著婢女走進大堂,對秦初仁福身一禮,「爹。」

  「你出來做什麼?」秦初仁臉上明顯帶著不快。

  秦舒槿低頭站到父親身旁,以為自己做得隱晦,但低下頭那瞬間飄向顧悔的眼神還是落入眾人的眼中。

  一旁的李寶長眼睛一亮,他的年紀雖比顧悔小,但早已娶親,知曉男女情事,秦家小姐這是看上悔哥了。

  小姑娘長得倒是嬌俏,只可惜顧悔就那張臉好看,容易讓小姑娘心動,除去好皮相,這人性子冷漠,怕是世間無一女子能夠忍受這樣的涼薄。

  「老爺,夫人交代,請貴客賞臉留下用膳。」一旁的小丫鬟哆哆嗦嗦的開了口。

  原本夫人是交代嬤嬤向老爺稟報,但小姐硬是要跟過來,原因自然是想見見被夫人一口一聲誇讚的定遠侯世子。

  當初顧悔領著秦王之命來到雲州,因其貴為世子又為玄甲軍,秦初仁有心相交,便在府中設宴款待,此舉讓太守夫人相中了顧悔,沒少在閨女面前提及此人。

  然而在秦初仁心中,若無顧悔親送人頭一事,或許他也會覺得此人是佳婿人選,但如今他已看出此人性冷、殘忍無情,甚至連正眼都不看自己的閨女,這是壓根沒瞧上。

  秦初仁能一路坐到今日雲州太守之位,比旁人多了絲敏銳,這門親事只怕夫人和閨女都要失望了。

  但縱使親事不成,他還是樂意與前途光明的後輩相交,正要開口留人,卻見顧悔頂著一張冷若冰霜的俊美面孔雙手一拱,轉身離去。

  他來此不過是讓太守上報自己的功勳,目的既已達到,他也不顧是否失禮。

  李寶長、邵武華相視一笑,同時一拱雙手,轉身跟在顧悔的身後離去。

  秦舒槿見狀心中一急,連忙拉著秦初仁的衣袖晃了晃,不經意間打到了一旁案上的木盒,直接掉落在地,盒中之物也滾了出來。

  秦舒槿一看清是什麼東西,花容失色地大聲尖叫。

  顧悔正踏出大堂,聽到聲響,漆黑如夜幕的眼珠沒有一絲情緒波動,嘴上卻是淡淡丟了一句,「丟人現眼。」

  輕飄飄的一句含著不屑與嘲弄,聽得身後的李寶長、邵武華再次忍不住帶笑的對視一眼。

  「悔哥,人家是嬌滴滴的姑娘。」李寶長搖搖頭。「你好歹憐香惜玉些。」

  顧悔只覺一陣反感惡寒,「此種膽識,不配出身於武將之門。」

  「所言甚是,能配得上咱悔哥的女子,肯定要膽識過人,身手了得。」出了太守府,李寶長肆意的說道:「走吧!咱們兄弟找個酒樓好好的吃一頓。」

  顧悔翻身上馬,「你們去吧,我不去。」

  「這怎麼行呢?悔哥——」

  邵武華拉住了李寶長,打斷了他的話,「顧悔有事,你就別強人所難了。」

  後頭的夏平一想便知顧悔打算。

  入玄甲軍年余,顧悔帶著他四處征戰,難得可以在雲州停留些日子,他派人送了消息回京給夏安,夏安便纏著老頭子一同前來雲州,此時就等在雲中城內的商驛之中。

  他好些日子不見夏安,自然跟著顧悔上馬一同離去。

  顧悔一走,邵武華這才鬆開拉住李寶長的手,「你也別跟著劉道興一樣滿腦子酒肉,速給秦王修書一封,讓王爺替顧悔美言幾句,多賞賜點東西。」

  邵武華一提醒,李寶長瞬間想起過往,確實比起酒肉,顧悔的功勳上呈更為要緊,他連忙上馬,一踢馬腹,一下子就跑遠了。

  說到底,此事也怪李寶長自己,身為皇親國戚,他在顧悔入營前便已知曉此人身分,偏偏他先入為主的認定這個定遠侯府才尋回不久的世子爺入玄甲軍不過想混日子,得了名聲就會離去。

  他們一隊二十餘人,哪個不是驍勇善戰,在一群勇者中唯一能讓他們心服口服的只有實力,所以他打心裡對顧悔的沽名釣譽感到不齒,打定主意要好好捉弄他一番。

  於是在顧悔入營的第一日,他就用了點方法讓顧悔被安排與劉道興和邵武華同一營帳,他特意提酒去找邵武華,當時劉道興早就睡得打呼嚕,他也壓根不在乎吵到人,在微亮的燭光中說遍血濺戰場,刀劍無眼,屍橫遍野的場景,存心想要嚇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他說得興起又喝了點酒,開始胡說八道,說入玄甲軍要有戰功,就得取人項上人頭,掛上營帳,論人頭行賞,他們所住的營帳先前也是掛著滿滿的人頭,令人聞風喪膽。

  他說得激昂,原以為悶不吭聲是被嚇得躲在被子裡偷哭的顧悔卻突然坐起身,臉上不見一絲懼意,反而面無表情地問了一句,「此事當真?」

  當時夜深人靜,就一小燈的燭光下,李寶長竟莫名被顧悔的眼神震懾,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當時的他萬萬沒料到,他原意是想嚇嚇顧悔,最後被嚇壞的卻是他們。

  初上戰場的顧悔一改平時的沉默寡言,英勇神武不說,手段還頗為兇殘,直取敵人的項上人頭,還如數帶回。

  這一場戰事下來,別說他們這隊輕騎,派駐各地的玄甲軍經此一役也無人不知顧悔名號。

  顧悔的兇殘手段鬧出的動靜不小,傳進秦王耳裡,秦王特地招顧悔來見,一問之下才知道起因于李寶長的玩笑話。

  秦王無奈之余,下令李寶長向顧悔低頭認錯加解釋,李寶長想到顧悔的勇猛,沒出息的認慫,乖乖認錯。

  他至今依然記得當時顧悔的臉色比平時更加陰沉,明顯不快,為了安撫也為了不讓顧悔知道自己一開始欺生,存心作弄,便沒能管住嘴巴,又胡說八道了幾句,說取敵人項上人頭來論功行賞乃開國前之事,如今上戰場若有心爭戰功,取首領性命便可。

  於是就有了今日迪罕首級一事,此次他們領命夜襲敵營,顧悔兵分二路,派出一行人燒糧倉,另一行人潛入牛馬嚴放火,瞬間皆是驚嚇的瘋牛、瘋馬在營中亂闖,顧悔則趁亂入主帳,取了迪罕的項上人頭,還提著人頭來找雲州太守討功勞。

  李寶長一邊策馬而去,一邊欲哭無淚,都入了玄甲軍好些日子,怎麼這小子腦子還是這麼一根筋,明明已是侯府世子,娘親還是京城富戶,偏偏對功名一事極為執著。

  不過殺了迪罕確實是一大功,論功行賞該是會得不少好東西,他還是先跟秦王殿下修書一封,讓顧悔得償所願,將來別再手段兇殘,讓他之前的胡言亂語得以翻篇。

  「真不是兄弟,一個個都走了。」劉道興看著李寶長也走了,氣得跳腳。

  「少吃一頓,餓不死你。」邵武華嘴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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