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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嘯揚唇一笑,「這些我倒是沒有想過,只覺得她天真淳樸,全無功利爭鬥之心,和那些千金小姐完全不一樣。」

  「千金小姐該是什麼樣呢?」皇甫朝反問。

  「該是……楚昭儀那個樣子啊,琴棋書畫、女紅針織,無一不精,而且品性又好,溫柔似水。」在他看來,曲絲縈不會這些東西,又好習武,雖然不是一般千金小姐該有的樣子,卻正對他的胃口。

  沒想到皇甫朝卻發出一聲冷笑,「那你就是看人太過簡單了。世人千百種樣貌,就是這幾個千金小姐中也是各有不同,除了你自己眼中看到的那個曲絲縈之外,與眾不同的人還多著呢。」

  「你指誰?」皇甫嘯問。

  「潘龍美。」第三箭,又是穩、准、狠地射出,甚至硬是從靶中擠掉起初那一支箭,死死地插在靶心正中。

  「潘龍美嗎?」皇甫嘯仰著頭想了想,「我倒沒有特別留意她,起初是有些奇怪為什麼她和傳說中不大一樣,不過,那女孩除了樣子有些清秀之外,沒什麼特別值得皇兄垂愛的地方啊,皇兄難道對她有興趣?」

  皇甫朝咬咬牙,笑容更冷,「對她有興趣?你見我身前身後的妃嬪中有哪個像她那樣姿色平庸的?我只是恨那些搜集消息的人,平白無故怎麼就選了她入宮?」

  「皇兄不喜歡她,就放她出宮算了,何必留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在身邊礙眼呢?」

  皇甫朝凝眉道:「休想我這麼便宜就放過她!這女人可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哦?」皇甫嘯笑著說:「她還能興風作浪不成?」忽然間他想起一事,「說起來,那天我在御花園中碰到她和曲絲縈在一起,後來她似乎故意把曲絲縈和我單獨留下,自己走開,莫非那時候她已經猜到些什麼?」

  這女人果然喜歡暗中搗鬼。皇甫朝更覺不悅,在他的眼皮底下,怎能縱容一個女人偷偷興風作浪?就算他有意成全曲絲縈和皇甫嘯,也用不著那個不相干的女人來做月老吧?

  「嘯,幫我查查她,到底是個什麼來頭。」他一咬牙,拋下手中的弓箭。

  「查她?未免小題大做了吧?」皇甫嘯不解為什麼皇兄和一個不起眼的小女人較上了勁。

  「明日午時,我要聽到你的回報!」皇甫朝不給弟弟任何辯駁機會。

  皇甫嘯不免心中疑惑,甚少見皇兄會對一個女人如此心神不寧,莫非那看似平常的潘龍美身上有什麼魔法不成?

  潘龍美接到潘佑安派人送來的包裹,打開一看,原來是些紅棗。

  曲絲縈好奇地問:「咦?是紅棗?你家人怎麼送這些進來?」

  潘龍美解釋,「每年這個時節我會有血虧口幹的毛病,這些紅棗可以為我補血。」

  「進宮之後什麼沒有啊,你家人真是有趣,特意捎這些東西進來,多麻煩。」

  她笑了笑,「你不知道,東都內很少能找到這樣大顆,果肉飽滿的紅棗,這是我叔叔特意從我家鄉那棵老樹上差人采來的。」

  「你也不是東都之人?」曲絲縈聽她一口流利官話,想不到她不僅父母雙亡,而且還是外地遷移而來。

  「我爹原來在邊關擔任小職,我自小跟隨爹娘在一起,這紅棗樹原本就種在我家門前,是我娘和我爹成親時親手種下的。」

  聽她說得悠然,曲絲縈不禁心生嚮往,「你爹娘在世時一定很相愛吧?」

  「嗯,當地人都說他們是伉儷情深。」

  潘龍美的眼中洋溢著淡淡的笑意,烏黑的眸子好像水晶一般璀璨透亮,讓曲絲縈不由得看得一呆。

  「龍美,你時常會想起家人嗎?」她總是忍不住為她心疼。

  潘龍美笑著搖頭,「生死由天,人已故去,活著的人何必為死去的人而痛苦?爹在世時常對我說,學會忘記未必是壞事。」

  「學會忘記?」曲絲縈眨眨眼,顯然她還聽不懂這句話的含義。

  「這句話說來容易,但做到很難,因為……我們總是很難忘記記憶中那些印象深刻的事情。」她的目光有些幽遠,不知道飄到了何處去。

  曲絲縈無意中看到紅棗下還壓著一張紙條,「這是你家人給你的信嗎?」

  潘龍美拿起一看,原來是叔叔寫給她的,「我叔叔明天想進宮看我。」

  「進宮看你?這是內宮,他進來應該很不容易吧?」

  「只要將沿路的侍衛太監都打點好,未必很難,只是要勞煩你幫我保守秘密。」

  「你放心吧,」曲絲縈拍著胸口,「我的嘴巴很嚴,肯定不會說出去半個字的。」

  潘龍美看著她,淡笑道:「絲縈,你是個有福之人,不用發愁自己在這裡會住得太委屈,說不定很快你就會出去了,而我,才是真的前途未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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