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湛露 > 太子沖喜 >
二十八


  兩人在那邊鬥嘴,惹得店老闆哈哈大笑,宋初顏也悄悄低下頭,唇邊綻放出一抹笑意。

  拓跋雷悄悄在桌下塞給她一張紙條,那竟是歐陽雨軒寫的,原來在進門時他已經暗自和拓跋雷傳遞過消息了。

  字條上寫:小文暫時平安,安心。

  這字條彷佛給了宋初顏無盡的力量,她緊緊捏住紙條,焦慮與驚喜混雜在一起,百感交集。

  「先不要急。」拓跋雷沉聲叮嚀,「不要急著和二弟他們說話。時機成熟時,我會親自去救他的。」

  店老闆又在和他們搭話了,「客倌一共需要幾間房?」

  「四間上房。」宋初顏說:「要兩人一間的。」

  拓跋雷等店主走後好奇地問道:「四間夠住嗎?」

  「你和我住在一起。」宋初顏說完這句話臉頰酡紅,「否則店老闆會奇怪為什麼你們七個男人保護著我一個女人,若說我們是夫妻,就不會惹人疑心了。」

  「我原本以為你會顧慮什麼名節之類的,不肯這樣做,其實我也是這麼決定的。」拓跋雷哈哈笑著。

  他的笑聲惹得周圍人都向他這邊看過來,宋初顏不得不在桌子下面用力地按了按他的手掌,才使得他慢慢止住了笑聲。

  兩人又暗自對視一眼,彼此的笑臉都在對方的眼眸中倒映,一切溫暖盡在心底。

  聽到趙蝶衣和歐陽雨軒打打鬧鬧地也上了樓之後,宋初顏悄悄打開了房門一條縫,歐陽雨軒正和趙蝶衣並肩走過他們的門口,同時歐陽雨軒不著痕跡地看了她一眼。

  關上門,拓跋雷在她身後笑說:「二弟辦事你可以放心,他在江湖上混了這麼多年,認識的人無數,追蹤找人這些本事我遠不如他。」

  「但是這裡是幽州。」她擔心地說:「我曾聽人說幽州到處都是福雅王爺的眼線和死士,二殿下雖然能幹,畢竟只是一人。」

  「初顏,坐過來,不要那麼緊張。」他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座位。他就坐在靠窗邊上的一把太師椅中,兩張椅子相對而立,中間有一張小團桌。很不協調的是,他的酒壺就放在團桌上,因為一時間手邊沒有酒杯,他就用茶杯倒酒。

  像他平時大口大口喝酒的樣子,再對照眼前這小巧的茶杯,即使心緒煩亂焦躁,宋初顏還是忍不住笑了,走過去問:「又饞酒了?我讓店家拿只大杯子來好了。」

  「這杯酒是給你的。」他將酒杯送到她面前,「喝了這杯酒,你可以踏踏實實地睡上一覺。」

  她一怔,「給我喝?可是……」外面天色還亮,現在睡覺實在有點早。

  「連坐了十天的車,你已經累了。」他的大手橫過小小的桌子,撫摸到她的眉角,「你必須先休息,然後才能謀劃如何救你的弟弟。」

  他黑湛湛的眸子凝視著她,她悠然一笑,「雷,你好像註定是我的保護神,總在我遇到最大危機的關頭來救我。」

  執起杯子,她一飲而盡,反倒嚇壞了拓跋雷,急忙將杯子搶下來。

  「喂,酒不是這麼喝的。你平日不喝酒,這麼喝會嗆死你的喉嚨。」

  果然,她不停地咳嗽,一邊咳嗽一邊笑著,「我以為這樣會醉得快一點。」

  「你要是立刻醉倒,我可就要擔心了。」他一把抱起她,將她放到床榻上,為她蓋上了厚厚的棉被。

  「好熱。」她的手從被子裡伸出,握住他的。果然,那手滾燙。

  「雷,陪我聊聊天吧。」她輕聲呢喃。

  他坐下來,反握住她的手。

  「雷,你小時候都是怎麼過的?」她問。

  他想了想,「跟東遼的其他男孩子沒什麼區別,也會爬樹掏鳥蛋,或者下河摸魚,大一些就騎馬射箭,後來上陣殺敵。」

  「聽起來很有趣啊。」她感歎道:「但是我小時候的記憶就是一直在逃亡。我不明白父親為什麼要給我和小文的背上紋上這樣可怕的地圖,為什麼要讓我們承擔這麼大的責任,使得我們一家每天都惶惶不可終日,到處東躲西藏,一直躲到太平村才算是過上了暫時安穩的日子。」

  「你父親從哪裡搞到這張地圖的?」

  「父親沒有和我說過,他只是在我十歲的時候先給我紋上這半張地圖。我當時不懂事,不明白為什麼父親要用針紮我,我拚命地哭喊,抓住父親拚命地哀求他,求他不要再紮我,因為背上好痛,一直像火燒一樣,讓我恨不得立刻死去。

  「娘坐在對面抱著我的頭哭,但是她也沒有請求父親停手。紋身完成的那天我疼得昏死,兩天之後才醒來。」

  拓跋雷動容地望著她,似乎不敢想像她到底曾經承受過多少痛苦。而她緊閉著雙眼,似乎沉浸在回憶裡不敢醒來。

  「小文被紋身的那天同樣是一場驚心動魄,他哭著求我帶他離開,我只能哭著抱住他的頭,對他說:『乖,再忍耐一下,一會兒就不疼了。』」

  一滴淚珠滑落到拓跋雷的手背上,是她的淚。

  「我做為姊姊,虧欠小文的實在很多,所以我絕不能再讓他受到更多的傷害了。雷,請你救他。」她無助的乞求揪痛了他的心。

  「我答應過你會救他就絕對不會反悔的。」他再次保證。

  然而她卻忽然坐起身,慢慢地解開自己的衣服鈕扣。

  「你要做什麼?」他吃驚地問。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