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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過了很久,朱禎裕才慢慢將奏摺放下,抬頭望著她說:「三年前,施南的國庫存糧也不過十萬石,如今三年過去,居然已經有三十萬石了,這其中你是居功厥偉的。」

  她急忙站起,「多謝父皇誇獎,兒臣只是在盡世文未盡的心力。若是他在……也許會做得更好。」

  他搖搖頭,「世文雖然聰穎卻並非這方面的專才,他就算還在世,也不會做得比你好。」

  「父皇,與苧蘿這一仗雖損耗了我們施南不少的元氣,但想來苧蘿也是一樣,兒臣以為……三年之內,我們兩國不宜再有大戰。」

  「是啊。」朱禎裕微微一笑,「世弘一直想打這一仗,其實就是要探一探苧蘿的底。苧蘿現在的確無人可用,若是順利……十年之內,苧蘿就可能成為施南的一部分了。只是……朕怕自己等不了十年了。」

  這突然而至的傷感,讓簡依人急忙勸慰道:「父皇春秋鼎盛,千萬不要說這種傷心之詞。況且就算苧蘿不能歸併施南,但以施南現在的強盛之態,十年之內必壓苧蘿。」

  「這一點我信。世弘有能力做到……如果太子不給他製造太多麻煩的話。」

  簡依人的嘴唇動了一下,她很想說……請父皇給世弘更多的權力,別讓太子成為他的絆腳石。

  但她還是忍住了。這些年,她最需要隱藏的,就是自己對世弘的這份感情,所以如果皇上不問,她是絕對不會主動提起世弘的名字,就怕洩露了什麼。

  今天,亦是如此。

  「依人,朕知道你這些年辛苦了。難得你對世文的感情如此堅定,如此全心全意地幫朕,你有什麼需要朕為你做的嗎?」

  朱禎裕忽然拋出的問題,讓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只能恬淡笑道:「父皇,能為您分憂是兒臣的榮幸,沒有辛不辛苦可言,況且兒臣在宮中的吃穿用度已比公主還要好上許多,怎麼還會要求其他?」

  「也是……」他神色寂寥無奈地說著,「你最需要的朕給不了你。依人,朕知道你心中孤獨,但像你我這樣高高在上的人,也許註定一生就得孤獨。這並不是什麼壞事,起碼可以讓我們的頭腦更清楚些,不會被那些無關的閒事分了心,你說是吧?」

  在離開辛慶宮的一路上,簡依人一直在想,皇上怎會突然說出的這番話?他是在暗示些什麼嗎?

  但她每深想一下,就被自己可能觸及到的那絲陰暗,嚇得趕快分散心神。

  她帶著這份不安走進承恩宮,剛剛邁步進入後殿時,滿臉淚痕的容妃讓她嚇了一跳。

  容妃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泣訴道:「依人,你一定要幫我,我現在就只能指望你了!」

  她望著容妃惶恐不安的樣子,一下子呆住了。

  第十一章

  半個時辰之後,當容妃終於止住了抽噎,她才低聲問:「娘娘您到底遇到了什麼麻煩?說給我聽聽吧?」

  「不只是麻煩那麼簡單……」容妃拼命搖頭。

  瞧她滿臉的恐懼,好似因為這份恐懼而遲遲不敢將秘密說出來。簡依人也不追問只是靜靜地等。

  「是太子,太子要殺我……」哆哆嗦嗦的,最終還是說出了這個天大的秘密。

  她震驚地瞪著她,以為她在說瘋話。「太子?他為什麼要殺你?」

  「因為……我知道他的秘密。」容妃雙手交握,又顫抖了好一陣,才從齒間擠出話來,「七年前,有一次我到禦膳房親手為皇上做菜,無意間發現禦膳房長年給皇上做的一道藥羹中,有一味藥與皇上最喜歡的螃蟹放在一起會產生劇毒。可那日的膳食裡卻正好有這種搭配。我提醒禦膳房的管事時,那管事卻說……這是太子親自吩咐的菜單,誰也改不了。」

  簡依人微微蹙眉,問:「娘娘沒有和皇上說嗎?」

  「原本我是要說的,但……我一時鬼迷心竅,想拿這件事和太子做個交易。」容妃的臉色蒼白如雪,頭也越來越低,「依人,你、你不要恨我……這件事……這件事……」

  「恨你什麼?你和我爹有私情這件事?」

  她平靜的一句話像是擊中湖水的石頭,讓本就惶恐不安的容妃一下子蹦起來,連連搖頭,「怎麼可能?絕對沒有!依人,你千萬不要誤解你爹,他這輩子心中只有你娘一人。」

  她淡然地看著她,「那你為何曾在御花園中對我爹說,我娘不能白死?」

  容妃對她知道御花園談話的事有些吃驚,來回踱步了一陣,又緊張兮兮地跑到窗邊、門口處,確認外面沒有人在偷聽後,才重新坐回到她身邊,用細如蚊蚋的聲音說:「你應該還記得,當年你娘被害時,對方是拿著一幅圖後才下的手,畫像上的那個人並不是你娘……」

  「是你。」這大家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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