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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拓跋隆笑答,「我說過要達成姑娘的心願,就必然會全力以赴。這徐宗齊曾是軒轅策麾下的一員虎將,如今仍是老當益壯,若非姑娘提點,我還真沒留意到他竟然會扮成車夫跟在姑娘左宕,看來軒轅策為了防止你逃走,真是煞費苦心了。」

  她面無表情地說:「只要今夭能離開江南,我日後自然不會虧待了大人。」

  他笑了笑,「姑娘不必客氣,實話實說,我也有求於您,我們算是互惠互利。我的馬就在後山下拴著,姑娘這就和我下山?」

  「不,我們還是坐馬車走。」姬明煙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老徐,「你最好換了他的衣服和我一起上馬車,這樣才不會引起軒轅策手下人的注意。這裡畢竟是他的地盤,臨江多得是他的眼線和密探。」

  「還是姑娘考慮周到。」拓跋隆笑著將自已和老徐的衣服調換了下,對著昏迷不醒的老徐說:「這迷魂粉用在一般人身上可以昏迷四五個時辰,你是個練家子,最多兩個時辰就應該能醒過來了,對不住,得罪了。」

  兩人回到車上,他拉起馬緩問:「姑娘打算怎麼走?大搖大擺地從臨江的城門離開?」

  「沒那麼容易。」姬明煙咬著下唇,「我的車只能在城內行動,若是出了城,必然引來重兵追捕。」她交握著雙手,看著拇指上那枚翠綠的戒指,「我們走江上。」

  「江上?」拓跋隆以為自已聽錯了,「那裡可都結冰啦,怎麼走?」

  「城西有一處江面只結了一層薄冰,這兩天又被捕魚的人砸開了。加上今夭的天氣暖和了些,駕一條小船,說不定可以劃到對岸去。」

  他想了想,「這可是步險棋。若是你的算盤落空,江面凍住,無路可走。你還有別的路嗎?」

  「沒有了。」姬明煙的語調清冷平和,沒有一絲感情,「若真的如此,便是夭要亡我,我就順從夭意去死好了。」

  拓跋隆微驚,回頭又深深看她一眼,「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死的。」

  她輕顫著抱緊雙臂,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這句話似曾相識。

  不知道在何對何地,恍惚之間,似有人和她說過——

  你休想死,有我活著,無論鬼神,都不能把你帶走。

  可是,若一個人已心存死志,誰又能救得活她?

  軒轅策啊,你該知道這個道理的。

  臨江城西郊的岸邊,聚集了一些漁民,清晨在江上捕了魚後,收了船,三三兩兩地在江岸上或蹲或坐的抽著旱煙聊天。

  姬明煙的馬車停到江邊時,自然引起那些漁民的注意。

  「這馬車好像……是王府的吧?馬車的車門上還有王府的標記。」

  「可是王爺從不會坐車來這裡啊。」

  這時候,一直在角落蹲著的一個戴著斗笠的年輕男子忽然站起來走了過去,對車裡說了兩句什麼,車門便開了,從中走下的那名女子,讓一名漁民驚呼,「哎呀,原來是姬姑娘 !」

  姬明煙的名字在臨江早已是人盡皆知,認出她來,幾名漁民也忙不迭地站起來,敬畏又好奇地伸長脖子去看。

  「那就是未來的王妃?王爺怎麼還沒有娶進門來?」

  「誰知道。聽說這姑娘是從江北搶來的呢。」

  「哈,王爺還真是與眾不同,老婆還用搶的?」

  姬明煙沒有聽到眾人的議論,但可以感覺到眾人對自己的好奇目光。

  她低聲叫住前面那個戴斗笠的人,「阿俊,你看過路線了嗎?行得通嗎?」

  那人回過頭,斗笠微微上揚,露出一張年輕的面容,竟然是前次來給軒轅策送酒的那名慕容府使者。「我昨晚已經走了一次,軒轅策被封王后,江面的封鎖禁令已經解除,兩岸的船隻可以自由來往。不用半個時辰就能到對面的松江府了。」

  「那就好。」姬明煙輕輕吸了口氣,「他要追來,半個時辰應該不夠吧。」

  他們走到江邊,一條不起眼的烏篷船就停在那裡。三個人都上了船,阿俊對坐在船頭的梢公說;「開船吧。」

  梢公站起身,由裕翅船頭的搖榕開始搖船,小船飄飄蕩蕩的離開了江岸。

  姬明煙望著江岸越來越遠,手指不由自主地擔緊了衣角。坐在她對面的阿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她,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三姐,你為什麼不殺了他再走?」

  她訝異地抬起頭,「殺了他?」

  「是啊,朝廷出兵本來不就是要殺了他嗎?你有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沒有動手?你不是說過,他是朝廷最大的隱患?現在正如你所說的,已經無人可以攝服他了,如果你殺了他,就是立了大功,回到江北去,沒有人會再追究你落入敵營之後的事情,否則,免不了一番拷問……」

  姬明煙看了眼坐在旁邊同樣留心傾聽他們對話的拓跋隆,眉心一蹙,「這件事以後我再和你說。」

  阿俊也看了看拓跋隆,「三姐不用避諱拓跋大人,在我出府之前,東遼的太子已經致信給陛下,表示願意與我們結為發邦,百年之內不動干戈。拓跋大人此次來江南,純粹是為了探聽軒轅策的虛實,不會和我們作對。」

  拓跋隆微笑地說:「看來我的來歷你已經知道了。可是你又是誰呢?這位姬姑娘,您又是誰呢?」

  兩人都不禁坐直了身子,戒備地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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