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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是玉書嗎?深夜造訪為何不走正門而要翻牆?不管你是來找我喝茶喝酒,還是談天對弈,都不該指使手下和我開這種玩笑吧?」

  殷玉書朗朗長笑,自屋簷上翩然落於地面,拱手說:「丁大人勿怪。玉書知道不該和您開這個玩笑。漢庭,你且退下吧,我還有事要和丁大人私談。」

  那大漢應了一聲,順手撕下一臉的偽裝蛇髯,竟是殷玉書的心腹之一羅漢庭。認出此人時,丁隆瞳孔不禁緊縮了一下。

  羅漢庭退了下去,小院之中只剩下他們兩人。

  殷玉書左手伸出,提看一個不大的酒壺,「丁大人,我帶了一壺好酒,你我月下同飲如何?」

  丁隆盯看他看,只見他走到院中的石桌旁,輕車熟路地從石桌下方找到一雙杯子,親自斟滿了兩杯。

  將其中一杯酒端起,殷玉書說道:「第一杯,敬你我忘年之交。當年我學武練功之時,承蒙你幾度提點,半師半友,父親亦曾讓我以你為楷模,做人做事力求胸懷坦蕩。」

  他眉心堆燮,並沒有去拿那杯酒。

  而殷玉書已經獨自先幹為敬,重新將自己的酒杯斟滿,再度舉起,「第二杯,敬你為國盡思,當年在沙場上亦是一名勇猛虎將。我知道你的後背至今還有浦野國人留下的刀疤和箭傷,光是我親眼目睹,就不下五六處。以為將之道來說,你也堪稱榜樣。」語畢,他再次獨自飲下第二杯。

  第三杯,他倒得很慢,舉起的手也似有些沉重,注視著丁隆時,語調中難掩濃濃的傷感。

  「第三杯,不敬天地、不敬君主,亦不敬你我……這杯酒,不為敘舊,而為絕義——

  「丁大人,無論你當年是何等了不起的人物,但今日的你實在令我唾棄。你勾結叛將周峰,以剿匪之名冒領公款中飽私囊,事發之後陷害忠良薛師通入獄,指使爪牙宋世傑為你出面嚴刑拷打,逼其招供……

  「這還不算,你忌禪我殷家在朝廷中的地位,擔心我的軍功會對你兵部尚書之位構成威脅,便密令周峰及其手下在我與浦野國作戰之時,扮作浦野士兵對我痛下殺手。

  「暗殺失敗之後,你發現我開始調查周峰之事,怕我查出你的種種罪行,便又想藉琬容之事陷害我一個窩藏逃犯的罪名,連皇上親自到我家送藥,也是你暗中慫恿,就為了在關鍵時刻,讓許德亮當眾揭發現容的真實身分。只是我卻不知你為何要命人在琬容的床頭偷放那封信,並陷害她企圖謀害我娘?」

  丁隆只是靜靜聽著,並不回應。

  殷玉書望著他,許久,忽然想通了,「你是怕萬一皇上寬宏大量,不計較我收留琬容之事,而我又要替她出頭查清薛家之案,於是乾脆離間我們的感情,使得薛家案情再無翻身之日?」

  他不禁笑了,「玉書,你自幼就是個聰明絕頂的人,皇上時常稱讚你是朝廷的棟樑,可你今日這番對我的連篇指控,實在讓我傷心至極,不知道你道聽途說了什麼,竟然這樣懷疑我?我與你們殷家可是十幾年的交情,她薛琬容一介女子,最多與你認識不過一個月,你又何必如此袒護她?而且還是一個已經死了的人?」

  殷玉書聽他這樣說,忍不住低聲歎道:「我原本還想,倘若你肯主動招供,我在皇上面前便能為你說情、保住你的性命,但你既然執迷不悟,我也只能秉公辦理了。」他將袖中黃絞拿出一展,「丁隆,聖旨在此,我殷玉書奉旨查案,你可要老實回話。周蜂叛逃之後,你與他是否還有聯繫?」

  丁隆看到那卷聖旨時,心中就慌了,知道若殷玉書真是奉旨查案,這就說明皇上已經默信了他的這番推理,更認可了他羈押自己的權利,自己等於陷入被動的局面。

  於是,他咬緊牙關,死不承認,「沒有門!」

  殷玉書神情冷然地繼續問:「丁隆,你與宋世傑、許德亮是否暗通款曲,貪贓枉法?」

  「沒有!」

  「丁隆,你是否為保自身,陷害無辜之人,連累薛家一門入獄獲罪?連累薛夫人不幸自縊身亡?」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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