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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是嗎?」黑眸一沉,聲音格外的詭異,「屬於我的是什麼?這頭銀髮?還是不幸與你為敵十年?還是師父滿門的離奇失蹤?還是公孫家上下對我的疏離……」

  她不由得抬起頭,看到他眼中那抹詭異的光,呆住。

  「是誰造成我的一切不幸?是你。可是你竟然想在享受夠對我貓捉老鼠般的逗弄之後,就腳底抹油的溜走?你以為可能嗎?」

  就在仇無垢感覺不對勁的時候,身體已經被他鉗制在雙臂中,狠狠地按倒在地上。

  「向後退一步,是萬丈深淵,向前走一步,是虎穴龍潭,你選哪個?」他俯視著她,雙手將她的手臂牢牢按在地上。

  「我,哪個都不選呢?」他這個樣子真是把她嚇到了,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他該不會真要把她丟下山崖吧?

  「仇無垢,聰明如你,居然也有茫然無知的時候?」他終於笑出得意,卻讓她更加不安。

  「你到底在盤算什麼?」她蹙眉問道。地上很髒,山風很冷,她不認為這是他們最好的談話姿勢。

  他幽幽開口,「你猜呢?」

  「我怎麼猜得出。」她翻了一記白眼,伸手推他。

  但他箍得更緊,手指爬上她的嘴唇,「這裡,會不會也有毒呢?」

  她終於明白他的企圖了,全身毛孔都像在冒冷氣,耳裡除了旁邊的山風和偶爾的鳥鳴,就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在親她的唇?不,不是親,是啄、是吮、是啃——在她的唇瓣上,他極盡逗弄之能事地撩撥,而她完全陷入一片震驚之中,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沒有了『清白之軀』,看你還能嫁誰?」他詭笑著在她的耳邊低語,「仇無垢,你是我一輩子的仇人,別人誰也別想把你搶走。」

  她的灰眸第一次變成黑色——因為沉浸在深深的思忖中而變了眼波,也因為乾澀的瞳眸中有水光開始蕩漾。

  他在做什麼?強吻她……為什麼?

  也許這就是他報復她的方式?只是用一個吻來報復,未免太輕了。

  她怔了許久,終於用食指指腹擦了下嘴唇,「下次我會記得先在這裡下毒。」

  「毒人者,總有一日會把自己毒死。」他冷冷地笑著,只是眼中閃過的不是冷酷,而是一絲誰也不曾注意到的柔情。

  其實何需她在唇上下毒?當日太子說過的那種蠱毒,在許多年前也深種在他的心中了。

  仇無垢呆坐在窗邊,看著外面枝柯搖擺,葉落簌簌,仿佛又回到許多年前的那一夜。

  真的已經過去十年了嗎?為什麼前塵如新,往事歷歷,甚至連他憤恨怒視她的眼神都好像剛剛在眼前閃過?

  一個恨她恨了十年的人,為什麼會突然吻她?一個用充滿憎惡的冷漠眼神與她相對十年的人,為什麼會在臉上閃過那種難解的哀傷?

  是她將要嫁人的假訊息觸動他什麼了嗎?他不想讓她順利「成親」是為什麼?只為了報復的快感?

  「天,原來你已經回來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被人劫持。」諸葛鏡驚呼著跑到她身邊,「好好的你突然沒了影兒,我還奇怪你到底去了哪裡?」

  「忽然想起些事情,所以隨便走走。」她藉口搪塞。

  諸葛鏡卻看出不對,「是嗎?隨便走走會這麼久?還搞得一身髒?」

  她尷尬地笑笑,「路上摔了一跤。」

  「你摔跤原來是向後倒,跟常人很不一樣哦!」諸葛鏡笑了,「招吧!到底出了什麼事?應該不會是大事,否則你不可能這樣文風不動坐在這裡。但是,如果不是大事,又怎麼會這樣魂不守舍地坐著發呆,連髒衣服都忘了換?」

  久久之後她長長歎口氣。

  諸葛鏡眼睛一亮,知道她這聲長歎後就必然有話要說,於是睜大眼睛等著。

  「你何時回明鏡城?」沒想到仇無垢的第一句話問的卻是這個,差點讓她摔倒在地。

  「別急著趕我走,說正事!」她催促道:「除非你想跟我一起回去,但你分明是不肯的。」

  「以前不肯,但是現下……」仇無垢沉吟了下,「也許我應該離開一陣子。」

  「咦?好奇怪,前幾日我怎麼勸你你都不肯,現在到底是誰說動你的心?」

  「我不想留在這裡,我,有點怕再見到那個人。」

  這句話終於讓諸葛鏡聽出端倪,追問道:「怕見誰?你的仇人?公孫?我以為你從來不怕他。」

  「若他只是我的仇人或敵人,我不怕,但是……」

  「難道現在你們不是敵人了?那又會是什麼?」諸葛鏡的目光停留在她後背的那些污漬上,曖昧的笑了起來,「難道你今天跟他做了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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