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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第八章

  狹小的柴房裡,一切都顯得陰森而冰冷。

  棠漣漪蜷縮在角落,不動也不出聲,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彷佛是一道沒有生命的黯影。

  自從她被夜吟霄下令關在柴房,已經一連好幾天了,極度的憂傷與痛苦,讓她整個人變得憔悴而消瘦。

  獨自被囚禁在柴房的這些天來,她有時總不免猜想,人的一顆心到底能夠承受多大的痛楚?

  每一次,她都以為自己的心已經痛到了自己所能承受的極限,然而下一波更加猛烈的痛楚,卻很快又再度排山倒海地席捲而來,毫不留情地啃噬著、撕裂著她的心魂。

  她的心好痛苦、好難受,她無法克制自己下去想著她所深愛的男人,但是只要一想到他,她就會再度陷入無止無盡的痛楚中。

  那種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卻在瞬間破滅的感覺,讓她彷佛從雲端狠狠地墜跌至痛苦的地獄,摔得她心魂俱碎,幾乎喪失了求生的意志。

  倘若她打從一開始,就別對她和夜吟霄的未來存著半點希望,或許現在也不至於如此的絕望了……

  這幾天以來,棠漣漪就在這種心碎、悲傷、絕望、痛苦的下斷輪回下,一個人孤孤單單地飽受折磨。

  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她已經瘦了一大圈,嬌弱的身子骨變得更加單薄,彷佛只要一陣風吹來,她就會隨之飄散。

  一聲虛弱的、悲傷的、嗚咽的歎息,從棠漣漪的唇間逸出。

  她知道,她的夜哥哥再也不會相信自己了。這些天來,他不曾到這兒來探望過她,每天只有一名丫鬟會依照時間送飯菜給她,讓她不至於餓死。

  「夜哥哥……」她心痛地輕喊,忍不住再度低低啜泣了起來。

  她不禁要想,他是不是真的打算將她一輩子囚禁在這個狹小陰暗而寒冷的柴房裡,永遠也不見她了呢?

  倘若是這樣,那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活著,不過是等待著死亡的來臨,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多麼可悲……

  忽然間,棠漣漪覺得萬念俱灰,再也沒有半點求生意志。

  自此,每當丫鬟送飯菜來,她總悄悄地倒掉,不讓任何人瞧見,她不要任何人發現自己的異樣。

  當她在這麼做的時候,偶爾也忍不住要悲傷地嘲笑自己——她又何必怕人發現她的舉動呢?

  就算夜哥哥知道了,恐怕也不會擔心她。就算她真的死了,夜哥哥恐怕也不會為她掉一滴淚……

  絕望的淚水湧上了眼眶,當那晶瑩的淚珠滑落兩頰時,她整個人也虛弱不支地暈了過去……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後,柴房的門被打開,是丫鬟送飯菜來了。

  「該用膳了。」

  丫鬟輕喊了聲,才剛踏入柴房,就驚見棠漣漪昏迷倒地的情景,嚇得丫鬟手中的飯菜摔了一地。

  「夫人?別……別……別嚇我呀!」

  見棠漣漪仍一動也不動,連飯菜摔了一地的聲音也沒能將她驚醒,丫鬟大驚失色之余,連忙跑去找夜吟霄。

  「主、主、主子……」由於過度驚慌,丫鬟說起話來結結巴巴的。

  「怎麼了?有話快說!」

  「夫……夫……夫人她——」

  「住口!」夜吟霄陰騖地打斷丫鬟的話,怒喝道:「我不是說過了,不許再喊她夫人!」

  「是!那個……她……她好象死了……」

  「你說什麼!?」夜吟霄震愕地瞪大了眼,彷佛從丫鬟口中說出的是某種他聽不懂的語言。

  「我說……我剛才送飯菜去柴房,卻發現夫……呃……發現她一動也不動地倒在地上……」

  丫鬟的話還沒說完,夜吟霄就驀然像一陣旋風似地離開,一路直奔向柴房。

  當他在狹小幽暗的柴房中,看見地上那抹一動也不動的身影時,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凍結成冰,心臟也差點停止跳動。

  「漣漪?漣漪——」

  他一個箭步來到她身邊,摟起了昏迷不醒的人兒。

  見她面無血色,他的胸口彷佛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而當他發現她雖仍有著氣息,可卻氣若遊絲時,他簡直快瘋了!

  「你這是在幹什麼?是在向我做無言的抗議嗎?」他急怒地吼著。

  彷佛聽見了他憤怒的咆哮,棠漣漪緩慢而費力地睜開眼眸。

  當她透過半睜的眸子看見了夜吟霄的臉,蒼白的臉上扯開一抹若有似無的、虛弱的微笑。

  「要……要是我早知道……死掉可以看見你……我早該在被關進來的第一天……就將……飯菜倒掉……」她用著幾乎連自己都快聽不見的聲音說著,很顯然她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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