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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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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飛,你……」雷東江頓了片刻,才終於又再度開口。「其實……你並不是個親生爹娘不詳的孤兒。」 薩君飛的俊顏一愕,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 儘管師父說的每一個字他都確實聽清楚了,可他卻彷佛聽見了某種他無法理解的語言。 「師父是在開玩笑吧?」他怎麼可能不是親生爹娘不詳的孤兒? 還記得十多年前,他約莫六、七歲大的時候,由於已逐漸懂事,見到其他的孩童都有爹有娘,便疑惑地向師父詢問他爹娘的事—— 「師父,怎麼都不見我爹和娘?他們人呢?」 「君飛,其實……你是師父在一間破廟外撿到的孩子。」 「撿到?是我爹娘不小心把我弄丟了嗎?那他們肯定很著急地想找我吧!」 「唉……師父曾試著要幫你找到親生爹娘,卻沒有任何的消息,也沒聽說哪戶人家正在找孩子……」 「……所以他們是故意把我丟掉的?他們不要我?我是個孤兒?」 「也許你爹娘有什麼難言之隱,才會不得不如此吧……」 師父當年的那番話,對原以為自己也有爹娘疼愛的他不啻是當頭棒喝的打擊,所幸他自幼的個性就灑脫不羈,在失落了幾日之後,他就徹底將這件事拋到腦後,繼續和師父一面習武、一面開開心心地雲遊四海了。 逍遙自在地當了二十多年的孤兒,這會兒師父卻突然改口,說他其實並非親生爹娘不詳,這究竟怎麼回事? 雷東江望著他那一臉錯愕的神情,忍不住又是一歎。 「唉……這個秘密,我已經保守了二十多年,本以為一輩子也不會說出來,可是現在……卻是非告訴你不可的時候了。」 薩君飛皺起了眉頭,思緒仍是一片混亂。 他知道師父不是個會隨便亂開玩笑的人,尤其這種關係重大的事情,更不可能會信口開河,但……這怎麼會?怎麼可能呢? 沉默了片刻後,他開口,嗓音聽起來顯得有些緊繃。「那麼……師父一直知道我親生爹娘是什麼人?」 雷東江點了點頭,眼底多了幾分愧疚。 「沒錯,我一直知道。」 聽見這個肯定的答案,薩君飛的喉頭一緊,宛如有一隻無形的手,正使勁地扼住他的咽喉。 半晌後,他笑了。 儘管笑聲顯得有些幹啞,但他終究還是笑了,用他過去面對任何事情時一貫的瀟灑態度,彷佛只要這麼做,天大的事也能變得無足輕重似的。 他聳了聳肩,用不甚在乎的語氣說道:「無所謂,我並不在意,也不是很感興趣,師父不必跟我說這些的。」 沒錯,他不想聽,也不想知道關於親生爹娘的一切。 既然二十多年前他們無情地拋下了他,那麼如今他又何必在乎他們?早在當年他被遺棄的那一刻起,他們已與陌生人無異。 「天色已逐漸暗了,咱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見他轉身要走,雷東江開口道:「你親爹已經死了。」 薩君飛腳步一頓,挺直的身軀顯得有些僵硬。 雷東江歎道:「兩個月前,他因病去世了。」 薩君飛抿著唇,沒有開口答腔,而雷東江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四周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 最後一絲夕陽餘暉沒入山後,黑暗逐漸籠罩大地。薩君飛那張輪廓分明的俊臉,在陰影下看不清表情。 半晌後,他才又再度開口,儘管語氣沒有什麼強烈的起伏,但過度緊繃的嗓音卻透露出他的刻意壓抑。 「他是死是活,又有什麼差別?對我來說,他在今日之前從不曾存在過,往後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明明不想在意的,可胸口卻有股情緒在翻湧,話說到最後,不僅語氣不自覺地上揚,就連拳頭也在不知不覺中握了起來。 「但,你爹在臨終前留下了遺囑,將所有的家產全給了你。」 聽見這番話,薩君飛再度笑了,這一回,笑聲充滿了諷刺。 「他要給那是他的事,我又為什麼要收下?」 不論「那個人」的家產有多少,他都不在乎!他寧可繼續當個爹娘不詳的孤兒,也不想知道自己當年是如何被無情地遺棄! 雷東江歎了口氣,邁開步伐走近薩君飛,伸手輕按著愛徒的肩。 「君飛,你先聽我好好地說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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