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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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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啊?在珍寶島,我們的邊防軍已經打上了!」喬海洋的眼睛裡放著光。 葉曉帆把頭轉到一旁,輕聲說:「噢,我聽廣播裡說了!」 「參加戰鬥的就有兵團的人!」喬海洋的語氣十分自豪,似乎他現在已經是兵團戰士了! 「我和劉北上商量好了,都報名去東北兵團!哎,葉曉帆,你也報名去吧?」 葉曉帆看了看他,說:「也許,人家不會要我!」 喬海洋一擺手,「不管他們要不要,我們先報名再說!對了,學校就要開大會表決心了,你一定要說到邊疆去,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不要說到農村去!」 葉曉帆一驚,看著喬海洋:「誰教你這麼說的?」 喬海洋笑起來:「現在想去兵團的同學都打算這麼說,在學校已經成了公開的秘密!」 葉曉帆的心裡沉甸甸的。她看著喬海洋,想了想,說:「其實,去農村插隊也沒有什麼!也許,到了那裡,還更方便練琴,沒有人管咱們!」 「不行!到農村插隊哪有去邊疆刺激啊!還能打仗呢!」喬海洋的臉上又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葉曉帆看著他,輕聲說:「我是擔心……」 「你擔心什麼?」 葉曉帆沒有說出來,她知道,喬海洋的願望很難實現。 晚上,葉曉帆和喬海洋練完琴回到家裡,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白天,喬海洋去兵團的願望如此強烈,這令葉曉帆十分擔心。她知道,莊會生的話不是憑空說的,由於喬海洋的出身和他爸爸的問題,他不可能去兵團,只能去插隊。如果他去不了兵團,不單他的願望難以實現,而更重要的,是自己沒辦法和他在一起;她十分清楚,自己心裡越來越放不下喬海洋。她一閉上眼睛,喬海洋的笑容,就浮現在她的眼前。她清醒地認識到,這可能就是「戀愛」。想到這兩個字,她心裡一陣激動;少女的時候,她還不懂得這兩個字的含義,只是覺得很神秘,同時又覺得和自己很遙遠;但當她第一次為一個男孩子睡不著覺的時候,當她第一次聽到這個男孩的名字就心跳加速的時候,當她第一次忍不住對這個男孩多看幾眼的時候,當她第一次想接近這個男孩而又不想和他分開的時候,她感到,原來那麼遙遠而神秘的戀情實實在在地在她的身上發生了。這是多麼珍貴、難得、讓女孩興奮的事情。她感到自己很幸運,也感到很甜蜜,甚至忍不住要感謝老天爺讓她終於遇到了自己喜愛的人。整個和平里,整個北京城,整個世界,也只有這樣一個喬海洋,能配得上自己!她沉醉在這魂牽夢繞的情感中,這是一個少女的初戀,熱烈、癡迷、大膽、狂熱,在這種情緒的驅使下,她暗暗作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學校的「表忠心」大會終於要召開了。在那個年代,「表忠心」成為一種必不可少的儀式。不論男女老少,工農商學兵,只要有什麼重要行動,必先要「表忠心」;身體站直,手捧「紅寶書」,雙目仰視偉大領袖頭像,做萬分虔誠狀,口中念念有詞,大致是些「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之類的老年間詞語的變種,直至慷慨激昂、涕淚如雨。此類話語說多了,就是再懦弱的人,也平添了幾分豪氣。所以,那年頭「意氣風發、鬥志昂揚」就成為使用率最高的描寫人們精神狀態的形容詞。 學校分配是件大事,「表忠心」這一環節必不可少,而且人人過關,都要在偉大領袖面前表態。 「我是一名革命幹部的後代,保衛祖國、建設邊疆是我天生的職責!」會場上,劉北上正在發言。今天,他特地穿了一件舊軍裝,腰裡還紮了一條武裝帶,一副準備上戰場的樣子,「我願意把我的青春熱血灑在邊疆,用我年輕的生命捍衛祖國的尊嚴,我堅決申請去東北兵團!」 台下,喬海洋興奮地為他鼓掌,他和劉北上早就商量好了,借表忠心的機會,把志願說出來,堅決要求去兵團。 同學們一個接一個地發言。主席臺上,紅旗招展,正中的一排桌子後面,坐著學校革委會的成員,其中有莊會生,他是紅衛兵的代表,也參加學校的分配工作。 「我、我不知道我能去哪?」輪到尚菲菲發言,她語無倫次。這個女孩,平時就沒什麼主意,常跟在葉曉帆後面轉。今天發言,事先曾經問過葉曉帆,不料葉曉帆並沒有給她明確的答案,讓她一時沒了主意。「我、我也不知道學校要把我分到哪?我、我服從分配!」她匆忙丟下一句話,慌亂地跑下臺去。 同學們都笑了,葉曉帆在下面坐著,並沒有笑,她心事重重,偷偷地看了一眼坐在遠處的喬海洋。 人群中,喬海洋正跟劉北上低聲說著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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