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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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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麗放下手中的東西,盯著南方說:南方,你要說普通話!這是在北京! 南方愣住,眼睛紅了,不敢說話了。 佟母出來了,攬過南方,斜眼看著文麗,用一口四川話說:你啥子意思嘛,四川人不說四川話說啥子話? 文麗說:媽,你在家裡呆著,你愛說什麼話說什麼話,可南方跟你不一樣。南方是學生,在學校要跟同學交流,她一口四川話要被人笑話,她到北京一年好不容易學會了普通話,你這一來,不是開倒車嗎! 佟母沉下了臉,說:四川話要被人笑話嗎?你不歡迎我來你就直說!從打下火車我就沒看你有一個好臉。志兒,給我買車票,我馬上帶南方回重慶! 佟志出來趕緊說:媽,文麗沒有惡意的。 佟母說:還沒有惡意,連話都不讓我說,我不說四川話,說啥子話嘛! 文麗忍無可忍了,說:媽,我可是一直盼著你來,南方、燕妮、多多都盼著你來,我們一大家人在一起好好過日子。可你不能太由著你的性子來,你知道南方為扳這個話受多大罪啊。到現在還有同學學她說話,笑話她呢! 佟母說:這麼說她從小不會說普通話是我的錯嘍?佟母還要往下說,佟志急了,喝一聲:媽! 文麗已經臉色慘白了。南方呆呆地看看奶奶,再看看媽媽。佟母不說話了,往自己房間走。南方跟著過去。佟志看一眼文麗,自己去擺吃飯桌子。文麗呆著,看著幾個女兒,也埋頭開始準備飯桌。 正這時,有人敲門。燕妮開了門,叫著:姨,送什麼好吃的呀? 莊嫂說:家裡燒了點回鍋肉,尋思大媽來了,送點嘗嘗,都多少年沒見了,身子骨還硬朗吧?大媽呢?你別動,我來看你。 莊嫂把菜放桌上,自己往佟母房間走。佟母房間門開著,兩人對話的聲音聽得清楚,佟母和莊嫂說話用的是川普話,雖然蹩腳,但能聽懂。 莊嫂說:哎呀大媽,這都多少年沒見了,有十年了吧,佟子結婚頭二年你來的吧?你怎麼一點變化也沒有啊!也沒胖,頭髮也沒見白。你瞅著我都胖一圈了,頭髮都白老些了。四川人皮膚就是好,不顯老! 佟母說:你真是會說話。坐吧,孩子還好吧? 南方也用普通話說:奶奶,高姨家狗子哥可調皮了。 佟母說:男孩子調皮一點是正常的。女孩子就不能那樣啦。南方上學要聽老師的話。 莊嫂說:大媽,幾年不見,你這普通話可見長進,說得比我這東北人都標準。 南方說:我奶奶在重慶的時候跟著中央廣播電臺學普通話哪,還教我呢。 佟志看一眼文麗。文麗不能沒有表情,但不是好表情…… 暫時的不愉快叫莊嫂給沖淡了,一家人吃了飯,就各自休息了。可是,在快天亮的時候,文麗被一陣聲音弄醒了。文麗起來,出了房門就愣一下,原來佟母在用拖把拖地。文麗說:媽,你起這麼早啊。這地不用這麼早拖的,一會兒燕妮她們起床會踩髒的,等她們走了…… 佟母用川普話打斷文麗的話,說:所以我要起得早一點啊,就是等地板幹了,孩子們踩上去才不會留下腳印子。 文麗說:媽,你說你腰也不好,別幹這些事兒了,我和孩子們做就成了。 佟母不理會,看到牆腳有一塊黑,彎下腰就用手指去摳。文麗看著皺起眉頭,轉身要走。但佟母因為急於做示範,彎腰猛了點,起身也猛了點,這身體就晃晃悠悠前傾了。嚇得文麗趕緊扶住佟母。佟母直起腰,半天不敢動,禁不住用四川話說:頭暈噢! 文麗緊張極了,說:要去醫院看看嗎?佟子! 佟志趕緊出來,也嚇了一跳,說:怎麼啦?媽。 文麗和佟志攙著老太太進了自己的房間。佟母躺在床上。文麗說:我去叫輛車吧。 佟母說:不用啦,我就是高血壓,剛才彎腰急了一點,吃點藥就好,把那個藥箱拿給我。 佟志趕緊拿藥箱,文麗去倒水,佟母吃藥。佟志抱怨:聽大姐說醫生叮囑過你,不要太累,怎麼你就不聽勸呢?文麗也是,明明曉得媽有高血壓心臟也不好,怎麼能讓媽做這些事嘛! 文麗聞此言瞪住佟志,佟志還想說什麼,文麗轉身就走了。 佟母吃完藥,閉上眼睛,聲音虛弱地說:怎麼就什麼也幹不了呢?這不成老廢物了?要看人臉色了! 佟志坐在佟母身邊說:媽,老啥子老啊,你就是再過十年,一個也頂文麗十個。文麗她心裡不曉得有多敬重你。 佟母虛弱地笑笑,說:油腔滑調,沒一句真話,跟喇叭裡頭一樣。 佟志笑了…… 可是,插曲還沒完,在晚上文麗一進門,就聽見燕妮在哭,一邊哭一邊往外跑,還喊:我去找我媽媽去!燕妮一眼看到文麗,一下撲到文麗的懷裡,哭著說:奶奶罵我,還要打我。 佟母氣得捂住心臟用四川話,說:我咋個打得動你哦,那麼大娃兒,在我們那裡都可以做飯燒菜洗衣、幫大人幹很多活了。你呢!除了知道欺負妹妹,還曉得啥子?都是讓大人慣壞了! 燕妮有媽媽撐腰,理直氣壯跟奶奶吵說:我才沒欺負南方呢,是她踢我,奶奶偏心眼兒,老幫著南方欺負我! 佟母撩起南方的褲腿,查看膝蓋,嘮叨著說:看噢,腿差點都撞斷了,還說沒欺負,咋才叫欺負噢? 南方瞪著眼睛不說話。 燕妮拉著媽媽的手,喊:媽媽,媽媽! 文麗甩開燕妮的手,說: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和妹妹打架。 燕妮卻說:毛主席教導我們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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