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幻夜(298)_繆娟

二九八

　　穆樂搖搖頭。

　　遠安撫摸穆樂小小圓圓的腦袋：「我可真後悔呀。要是當時不在鬼市買了你，我跟你就不認識了，沒那麼多劫難，也沒那麼多煩惱。或者我不聽天樞那個老混球的話，不跟你成親就好了，我就不會那麼恨你，我可能就不來昆侖國找你了。我不會被人陷害變成妖怪，你也不用啟用佛珠殺人救我，你就不會被泡在水裡被魚咬了，我真後悔呀！我真後悔呀！」

　　遠安難以自控，哇哇大哭，穆樂伸手，摟住她脖子，輕輕拉近：「我不。」

　　「你不什麼？」

　　穆樂道：「我不後悔。我不後悔遇見你。我喜歡你。跟你在一起，我好快活。之後再也沒有過。」

　　遠安大慟，與穆樂一上一下，兩人抱頭痛哭。

　　拐角處，拓月王妃動容：「想不到阿嬰與這女妖……這女孩竟果真頗有情義。」

　　身邊的阿衡道：「眼下就要看她如何選擇了。到底是要阿嬰弟弟還是佛珠。」

　　遠安哭了好一會兒，擦了淚，站起來：「可是我要是選擇救你出來，不僅我自己小命難保，天后也不會放過我葉家男女老少和一眾親戚朋友，我必須得把佛珠帶回大唐去。」

　　穆樂在水下點點頭。

　　遠安看著他：「你會怪我嗎？」

　　穆樂搖頭：「不。我做的事情，是為了我自己的心。」

　　遠安站起身來：「那個什麼皇子，他哥哥你出來！

　　阿衡從後面上來。

　　遠安看著他：」佛珠拿出來，讓我再瞧瞧！」

　　阿衡冷冷一笑，開了錦盒讓遠安看。

　　遠安把佛珠拿出來，好一頓擺弄，表情複雜，一時歡喜一時悲，低聲叨咕著：「好喜歡呀……好漂亮呀……佛珠，佛珠……好寶貝好乖乖的佛珠呀…… 」

　　遠安將那萬古靈物好一頓狎玩，阿衡幾乎失去耐性：」你到底怎樣？！是要佛珠還是要阿嬰？！」

　　遠安把佛珠塞進懷裡——她終於還是選了佛珠。

　　§自由了

　　阿衡鄙夷地：「哼，你竟選了佛珠，剛才還跟阿嬰痛哭流涕，說到底還不是做戲……」

　　遠安猛地把佛珠拿出來，摔在地上，佛珠滾了一地，阿衡馬上去拾起，收攏起來：「你這女人是瘋了吧？選了佛珠還敢把它們摔在地上！我看你是找死呀！」

　　遠安道：「誰告訴你我選佛珠？！我只不過是感受一下把佛珠揣起來有多舒服！佛珠還你！我要穆樂！我告訴你不要食言！把穆樂給我放出來！」

　　阿衡一聽竟是頗為驚喜：「你可當真？！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也要救阿嬰？」

　　遠安正色：「當真。」

　　阿衡也是爽快：「來人。把她給我帶下去吧！」

　　侍衛們上來，將遠安押走，她邊走邊說：「哎，你可不要說話不算話！」

　　阿衡走到後面，對拓月王妃說道：「母后你看，這女孩兒選了阿嬰。」

　　拓月王妃道：「看來兩人果然是真心相愛。」

　　阿衡跪下：「母后，孩兒想為弟弟求情。」

　　拓月王妃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想怎樣？」

　　阿衡道：「弟弟破了自己的戒，犯下屠戮之罪，雖是大錯，但是情有可原。阿嬰弟弟與那大唐來的女孩真心相愛。雖然王子犯法，應與民同罪，但是事出有因，弟弟確實被逼無奈才啟用佛珠，孩兒請求母后赦免阿嬰弟弟的死罪，剝去王爵，流放他鄉！」

　　拓月王妃動容，扶起阿衡：「阿衡，你們兄弟本有嫌隙。難得你在這個時候仍然維護阿嬰。這件事情就交由你來處理吧。」

　　「母后放心。」

　　不多時，水牢大門被從上面打開，穆樂浮出水面，貞貞把穆樂拽上來：「皇子。」

　　穆樂不解：「帶我去哪裡？」

　　「……昆侖監國阿衡皇子有令，阿嬰皇子隨我來！」

　　深夜時分，穆樂琵琶骨上仍帶著鎖鏈，被貞貞從水牢中帶出，除了都城大門，直到河邊。

　　兩人相對。

　　貞貞執刀摁在穆樂頸上：「皇子阿嬰，罪無可赦。我奉皇命，有幾句話問你！」

　　穆樂面朝河水跪下。

　　貞貞道：「可知罪？」

　　「不。」

　　「可反悔？」

　　「不。」

　　貞貞沉吟片刻：「你與那女妖可是真心相愛？」

　　穆樂鄭重地：「是。」

　　「為了她，你不惜放棄皇子身份？」

　　「……為了她，不惜一死！」

　　聽聞此言，貞貞咬了咬嘴巴：」那就如你所願，我奉皇命，秘密處死皇子阿嬰！「貞貞下刀。

　　穆樂絕望閉眼。

　　良久良久，刀風散了。

　　穆樂睜開眼睛，卻是遠安在面前，撫摸他的臉。

　　穆樂無比的驚訝：「遠安！」

　　遠安熱淚盈眶：「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阿衡與拓月王妃從車上下來。

　　穆樂跪下：「母后。阿衡哥哥。」

　　拓月王妃是痛苦的，又是慶倖的：「阿嬰，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是選擇了這個女孩，就必須跟她一起離開昆侖國。放棄你的皇位與權力。你真的願意嗎？」

　　穆樂道：「母后。我已經選擇過了。我只要遠安！」

　　拓月王妃道：「好！你二人既是真的心甘情願，我便成全你們。只是阿嬰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從此後你再不是我昆侖國的皇子。你也不可以再留在這裡。你的筋骨武藝都是我昆侖國的，不能帶到別處去！琵琶骨上的鐵鎖不能破！」

　　穆樂俯首：「孩兒甘願受罰。孩兒謝母后，哥哥開恩！」

　　拓月王妃大慟，上前扶起穆樂，仔仔細細地看著這個孩子的臉，看了好久，忍淚不言，只得回頭對遠安道：「好好待阿嬰！他不要江山，選了你！」

　　遠安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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