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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她從茶几上取了手提包,看方天仇繼續在按號碼鍵,便走了過去,悻然地說:「你不陪我了?」

  這時電話剛好接通,方天仇顧不得跟她講話,便向話筒裡說:「喂,是……」

  他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忽見瑪格麗特對桌上的木盒引起了好奇,正在伸手去揭盒蓋,想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這舉動可使方天仇吃了一驚,急忙擱了電話,緊張萬分地沖過去阻止,可是他慢了一步,盒蓋已被她揭開。

  「啊!……」

  一聲尖銳的驚叫,她竟當場嚇昏了過去。

  方天仇趕上一步,扶住了她的身體,一時亂了手腳,簡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好在這一聲驚叫還沒有驚動夜總會的人,方天仇連忙把她整個嬌軀抱起,輕輕地平放在那只長沙發上。仔細一看,她已昏迷不醒,呈現「休克」狀態了。

  這可糟了,如果等他打電話召醫生來,恐怕時間上已不允許,要是找人來幫忙,勢必驚動夜總會的人,可能引起一陣騷動,反而顯得大驚小怪。

  現在只需要急救,使她能清醒過來,方天仇對於這方面的常識還不陌生,他立刻想到了人工呼吸!

  救人要緊,方天仇已顧不得其他問題,側身坐在沙發上,低下頭去,施行起「口對口人工呼吸法」來。

  他這時完全沒有邪念,就像外科醫師對女患者施行手術一樣,只想到救人,根本不曾想到這個跟他兩唇相接的,是個綺年玉貌的千金小姐。

  經過約有兩分鐘以上時間,瑪格麗特的呼吸才恢復,她緩緩地吐出一口長氣,逐漸地清醒過來。

  當她猛一睜開眼睛,驚覺一個男人正伏在她身上,而兩片火灼的嘴唇尚未離開她的嘴唇,心裡不禁又驚又怒,頓時羞忿交迸。

  也不知道是那來的力量,她猛力雙手一推,推開了身上的人,順手就是狠狠的一記耳摑子!

  「拍!」地一掌摑在方天仇的臉上,使他猛然一怔,一時竟未會意過來是怎麼回事?

  「林小姐……」

  他的話還沒出口,臉上又捱了狠狠一記耳光。

  「原來你是個衣冠禽獸人面獸心的偽君子!」瑪格麗特不問青紅皂白,連賞了方天仇兩記耳光,似乎仍然盛怒難消,一骨碌站起來,怒斥說:「你敢欺侮我,看我告訴爹地,要你的好看!」

  「林小姐……」方天仇真是天大的冤枉,他必需向她解釋清楚:「請你容我解釋!」

  「我不聽!」

  此刻瑪格麗特已是不可理喻,她只當在昏迷不醒時,吃了方天仇的虧,哪還容他解釋,氣得淚汪汪的,扭頭就朝經理室外沖去。

  「林小姐……」

  方天仇大急,他連忙追趕出去,一面大聲叫著。

  瑪格麗特是羞憤不可名狀,她低著頭直往外奔,簡直是以賽跑將抵終點的衝刺姿態,一口氣沖出了夜總會大門。

  「嗞!」地一聲緊急刹車。

  接著發出一聲尖呼:「啊……」

  方天仇追出大門,只見瑪格麗特已被一輛轎車撞倒在地上。

  轎車的司機見闖了禍,急忙下車察看,後座的一對外籍夫婦也下了車。

  方天仇大驚失色,連忙奔過去,蹲下了身子,大喊:「林小姐,林小姐……」

  「剛才這位小姐突然沖出來,」司機滿頭大汗,沮然說:「我已經緊急刹車,可是……」

  方天仇根本無暇聽他說什麼,急於察看瑪格麗特的傷勢,見她並沒有外傷,但眉頭微蹙,嘴唇緊閉,而且又昏迷不醒了,顯然撞得並不輕。

  這時那位外籍紳士以英語說:「非常抱歉,我的司機駕駛不慎,致使這位小姐蒙受不幸,本人願意負責一切,請問這位小姐的情況嚴重嗎?」

  「嗯!」方天仇心情異常沉痛,他以英語說:「現在必須送醫院。」

  外籍紳士立即說:「請用我的車吧,」方天仇抱起了她,立刻上車,那外籍夫婦也陪同登車,吩咐司機駛往附近的醫院而去。

  等在門口的小童,飛快地奔進去報告,領了驚惶失措的小程趕到現場,早已不知那輛撞傷人的車子去向,連受傷的人也不見了。

  §12 撲空

  方天仇急急追趕林小姐,竟忘了那只裝著一隻手的木盒,擱在經理室的辦公桌上無人理會。

  當然,如果沒有人揭開,誰也想不到木盒裡是什麼東西,而對它加以注意的。

  在方天仇離去不久,最先回返銀星夜總會的是莊德成,他親自率領著十幾個手下,分乘三輛汽車,幾乎找遍了香港所有的夜總會、酒店、旅館,以及娛樂場所,依然沒有找到林廣泰。

  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垂頭喪氣地回到夜總會來。

  剛進經理室坐下,還沒喘過氣來,小程就慌慌張張地闖入報告說:「經理……」

  「什麼事這樣大驚小怪的!」莊德成把疲於奔命的氣,朝他身上發洩起來:「你他媽的不是不知道,老子忙活到現在,不能讓我喘口氣?」

  「是,是,經理……」小程碰了個大釘子,仍然陪著笑臉,敢怒而不敢言,站著發起呆來。

  「你還站著幹嗎?」莊德成怒問。

  「是,經理,我這就出去……」

  小程恭應著,正要轉身離去,卻又聽莊德成一聲雷鳴似的大喝:「回來!」

  「是,經理有什麼吩咐?」小程只好站住了,誠惶誠恐地請示著。

  「我問你,」莊德成對於手下的人,最喜歡作威作福地擺派頭,他把二郎腿一抬,燃起一支煙叼在嘴上,才說:「我出去以後,有誰來過沒有?」

  「有,有,有,」小程一連說了三個有,然後說:「經理出去以後,廖六爺來過,警署的蔡幫辦也來過,還有那位打聽白茜小姐的……」

  沒等他說完,莊德成已經打斷了他的話,沉聲問:「蔡幫辦來幹什麼?」

  「好像沒什麼事,」小程說:「他跟廖六爺在經理室聊了一會兒,又到舞廳裡去看表演,後來有電話來找他,他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呃——」莊德成聽小程這麼說,他才安了心。

  「不過,廖六爺可遇上點不愉快的事。」小程忽然想起廖逸之被警探搜查皮箱的事,認為必須向經理報告。

  「什麼事?」莊德成詫然問。

  小程便把剛才搜箱的經過說出來,說到兩個警探被廖逸之捉弄的時候,他不禁眉飛色舞地笑起來。

  「經理,廖六爺可真有一手,您沒看見那個條子的尷尬德性,狼狽得就像……像喪家之犬!」

  「呃——」莊德成並不覺得好笑,主要的是他現在笑不出來。猛吸了兩口煙,才說:「那姓方的來幹什麼?」

  「您是說那個打聽白茜的?」小程說:「他十一點多鐘帶了個漂亮小妞兒來,直問經理回來沒有,後來在舞廳看完表演,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正在裡面忙活,門口的小鬼跑進來告訴我,說那小妞兒被汽車撞倒了,等我匆匆忙忙趕出去,車也不見,人也不見了!」

  「好了,我知道了,」莊德成揮揮手:「沒事你出去吧!」

  「是!」小程躬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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