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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胡豹實在並不知道綁架瑪格麗特的這回事,所以對這問題無從回答。可是由於被挾持到水塘,讓那紳士猝下毒手擊碎了膝蓋骨,使他突然產生了恨意。靈機一動,想出個借刀殺人的毒計,遂說:「找姓錢的,准不會錯!」

  「姓錢的?」方天仇失聲大笑起來,「香港姓錢的有多少?你叫我去找哪一個?」

  這時胡豹已下定決心,希望把方天仇唆使去找那紳士,讓他們雙方去拼個你死我活。任何一方吃虧,他都算出了口氣。若是兩敗俱傷,則更中他下懷,這確是個報復的機會,因此他認真地說:「閣下對這位仁兄並不陌生,他就是前晚帶人到獨眼龍那裡去鎮壓的,戴黑眼鏡的那位朋友,現在可能在永安堆棧,如果閣下有膽量……」

  方天仇明知他是在用激將法,可是不能確定他的話是否可靠,因而鄭重地問了一句:「這話是真的?」

  「信不信由你,」胡豹獰笑說:「不過兄弟得提醒閣下一句,要見姓錢的,恐怕不是太容易的事!」

  「多承關照!」方天仇寒著臉說:「可是兄弟有句話不得不問,胡老大在金色響尾蛇面前是個紅人,為什麼突然向兄弟放起風來?」

  「哈哈!」胡豹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怪笑,恨聲說:「老子的一條腿已經廢了,這就是姓錢的賞賜!」

  方天仇與默不作聲的宋公治,彼此詫然地交換了一下眼色,似乎胡豹對受傷的原因頗覺意外。

  「好吧!」方天仇終於毅然說:「兄弟姑且信胡老大一次,如果胡老大是存心耍花槍,須知兄弟也能做出心狠手辣的事來!」

  胡豹雖是吃的狠飯,但方天仇說話時的兩道冷峻眼光,卻使他不寒而慄。然而,他卻故意發出了一連串滿不在乎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

  方天仇無暇去辨別他的笑意,急向宋公治一使眼色,然後說:「醫院的費用,兄弟已經付清了,胡老大可以安心在此養傷,咱們後會有期!」

  說完,他就偕同宋公治匆匆離去。

  走出醫院,宋公治終於忍不住問:「這傢伙的話能聽信?」

  方天仇毅然地表示說:「現在只有這條線索,姑且只好去永安堆棧一趟!」

  宋公治不能提出異議,當即駕了轎車,直奔威利麻街碼頭。

  淩晨濃霧下的永安堆棧,真像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搖搖欲墜,仿佛一陣勁鳳就會把它吹倒似的。

  這時碼頭上靜悄悄地,堆棧附近也不見一個人影,車子在威利麻街的轉角上就停下來。

  方天仇指著不遠處的那座「危樓」,告訴宋公治:「那就是永安堆棧!」

  宋公治微微點了下頭,方天仇又說:「宋兄請替我把風,兄弟摸進去看看,如果外面發現情況,請宋兄連按三聲喇叭,兄弟就有數了。」

  經過昨夜黃泥湧道的一場激戰,宋公治對方天仇的能力已經有了信心,所以對他的行動不便參加意見。當即點頭表示同意,並且叮囑兩句:「方兄自己當心些,若有需要的話,就吹口哨通知我……」

  方天仇不便拂他的盛意,只好謝了一聲,就下了車,獨自向永安堆棧靠近。

  其實他也想到了,胡豹這種人的話不一定可靠,可是目前沒有第二條線索,根本不允許他們選擇。唯有向永安堆棧著手,至少這是個可疑的地方,跟金色響尾蛇是有著密切關係的。即使瑪格麗特並不藏在這裡,也許能找到別的線索,反正是不會白來的!

  有了「入寶山而不會空手」的想法,方天仇更覺得有一探永安堆棧的必要,於是精神霍然一振。

  他先摸摸身上的兩柄左輪,回頭向宋公治揮手打了個招呼,就以迅速的動作沖到堆棧的右側。

  至一個窗口下,探頭向裡面張望了一下,裡面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清。再用手輕推窗框,卻是釘死了的,根本無法打它的主意,除非是擊碎玻璃,當然他不至於笨到這種地步。

  這一排有四個窗戶,他逐個地試了試,竟都牢牢地釘死了。左邊的同樣的四個也就不必試了,准是釘得死死的,連只蒼蠅也無法飛得進去。

  方天仇只好繞到堆棧後邊,一看之下,令他更為失望,原來後面根本連個窗戶都沒有,只在「金」字型的屋簷下,有個小小的氣窗,但距離地面卻在四五丈高。

  氣窗倒是半開著的,也可以容得下一個人通過。可是如何能攀上這四五丈高的距離,達到那窗口,這使他大大地傷起了腦筋。

  他一面動著腦筋,一面用眼光向四處搜索,希望發現到可以利用的東西。終於,他看見一堆廢木箱的旁邊,置著不少長繩,這使他靈機突然一動,如獲至寶地趕了過去。

  這些長繩有的是草制的,根本派不上用場,有的是棕繩,但經過日曬夜露,大部分已腐蝕,稍經使力就斷了。好容易找了半天,才找出幾根吃得住力的,接起來倒有好幾丈長。

  第一個問題解決了,於是方天仇又在滿地亂找,終於找到一根鐵條,把它彎成個「S」型的欽鉤,小的一端接上長索,便大功告成。

  他想利用這鐵鉤搭上窗沿,而利用長索攀登上去。可是這四五丈的距離,窗口又太小,如果一次不能鉤住,發出的聲響就可能驚動堆棧裡的人,那麼他使前功盡棄了。

  成敗全在此一舉,他實在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事到如今,也只有盡最大的努力一試,碰碰運氣再說。

  因為可能不會有第二次的機會,所以他不得不全付精神集中,心情略為有些緊張。提著鉤索試了又試,最後才全力向窗口拋上去。

  「噠!」地一聲,鐵鉤鉤住了窗沿!

  方天仇手裡的長索輕輕一帶,知道鉤得很牢,只是不知長索是否能經得起他的重量。又再試了幾遍,認為絕對不致掙斷,這才雙手緊握長索,一把把地向上移動,身體也就跟著懸了空。

  此時方天仇全靠腕力支持全身的重量,漸漸升向窗口,而他距離地面就愈來愈遠了。

  遠遠把風的宋公治,遙見這個驚險的鏡頭,心裡真捏了把汗。惟恐堆棧裡的人被驚動,突然把窗口的長索割斷,那麼方天仇不跌個頭破血流,也得傷筋折骨了!

  因此,他立即自坐位下取出把兩節的來福槍,套接起來,並且裝上滅音器。用槍上的望遠鏡把槍口對準氣窗,緊張萬分地戒備著。

  憑一根鉤索攀登這麼高的距離,是非常吃力的,方天仇的手腕已酸,手心已麻。但他卻咬緊了牙關,一口氣攀近了氣窗口,先伸出右手抓住窗沿,左手再攀住,然後用腳蹬著牆,雙手用力一收,一條腿已跨進了窗口。

  跟著整個的身體進了窗內,第一步是把鉤索收上來,以免掛在牆上被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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