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提線木偶陷阱 | 上頁 下頁
三六


  「西尾綠。」

  青木稍微皺皺眉,立刻笑逐顏開。

  「那孩子性情開朗,只是有點太過活潑,略為暴躁一點。」他怕沒有異常的西尾綠,向新來的病人灌輸不恰當的觀念。

  美奈子內心覺得滑稽,為掩飾想笑的倩緒,喝了一口紅茶。很難喝,是不是泡太久了。

  「當然,交到朋友是好事,不妨跟她多談。」

  「是。」

  「今天叫你來,是想先知道你的心理狀態。我們絕不採取強迫治療,而是等候病人自發性的回復方針。這樣也許很花時間,卻是最自然的方法。患了神經衰弱、精神有障礙的人,原因大部分也是幾年或幾十年下來的經驗累積而成的。回復原來正常的狀態,同樣需要時間。不像內科或外科,可在短期間內用手術或藥物解除障礙,我們這個領域卻不可能。你明白嗎?」

  「是。」美奈子感到眼皮加重,很想打呵欠。

  「心病的治療需要時間和毅力,必須孜孜不倦。你也知道,精神醫療的歷史還淺……」

  青木的話在她的意識之外掠過。好困。不能打瞌睡!趕快挺直身體,張開眼睛……

  隨著單調的談話,愈發使她睡意加深。

  「現在的大醫院……」青木閉起嘴巴愉看她。「奧村小姐……」

  青木輕輕搖動她的肩膀。美奈子完全睡去。青木不懷好意地笑了。輕量的安眠藥加上單調的談話,這是最佳的催眠術。

  青木把她橫放在沙發上,凝視她的睡態。可愛的少女,只是有點倔強,一旦到手就好辦了。他跪在旁邊,用手撥弄美奈子的頭髮。然後挽起她的毛衣,把手伸進去。他開始發喘,再也忍不住,把她的裙子脫掉……

  迷迷糊糊地意識恢復過來。跟平常睡醒的情形不一樣。美奈子覺得時間過得很慢,眼皮一直張不開。當視覺焦點終於集中時,發現自己躺在房間裡。不太熟悉,卻是自己的房間。我是奧村兼子。房間很亮,怎麼躺在床上?幾時睡著的?逐漸想起來了。診斷室。對了!我在那個甚麼也沒有的診斷室聽院長講話。然後呢?……好像是睡著了。誰把自己帶回房間來?好像還有人替我蓋被。美奈子動了一下,禁不住喊起來。毛衣、裙子都在,內衣褲卻穿不整齊!

  她漲紅了臉,一刹那間明白一切。院長一開始就想自己睡的。紅茶裡放了甚麼?為何?不必問,答案明顯不過,啊!我中計了。

  「醒啦!」頭頂上有人說話。嚇得美奈子坐直身體。一個穿白衣的女人站在窗旁。

  「是我帶你回來的。」

  美麗的女人,肌膚細嫩,輪廓宛如雕像一般特出。

  「你是……」美奈子想問。

  「我是這裡的人。」女人對她微笑。「現在十一點半,午飯前洗個澡怎樣?頭腦會清醒一點。」

  美奈子覺得有人盯著自己的身體似的十分害怕。

  「我會再來。」女人走到門口時回頭對她說:「不要擔心,你沒有受到甚麼傷害。」

  美奈子呆呆的目送她離開,然後下床,拉起窗簾,確定附近沒有人以後,趕快換掉內衣褲。那女人的話使她平靜下來。實際上沒有受害。也許是那女人「壞」了院長的好事吧!她是誰?一定是峰岸紀子。

  美奈子松了一口氣,接著責備自己,聽過上西千叮萬囑,怎麼還是那麼不小心?

  紀子從白衣的口袋裡拿出鑰匙,經過一道連接的走廊,進入保護樓。很暗。窗子太小之故,照明特意加亮還是看起來陰沈沈的。監獄的單人房,大概是這樣的吧!她一邊走一邊想。當然這裡比監獄好得多,可是,恐怕自己也無法忍受吧!她想起在地下室度過幾年青春的雅子。如果不把她關起來,也許不會使她變成瘋狂……

  紀子來到最裡面的房間前,叩叩門。窺窗開了,出現一名護士的臉。

  「是我!」

  紀子一說完,對方就開門讓她進去。在床上讀雜誌的修一見到她就說:

  「好久沒見到你啦!」

  「我去外地了。覺得怎樣?」

  「傷口發癢,很難受!」

  「那是變好的證據。再忍耐些吧!雙腿骨頭折斷,不容易治好哪!」

  「我知道。可是……一天實在太長了。」

  紀子揮手叫護士出去,然後在他∷邊的椅子坐下。

  「今天幾號?」

  「二月五日。」

  「我快要失去時間的感覺了。」修一說。他瘦了點,臉色並不難看。

  「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們準備把我怎麼樣?」修一問。「這是什麼地方?」

  「現在不能告訴你。等你完全復原了再說。」

  「是不是醫院?」

  「這是我經營的療養院。」祀子輕描淡寫地說。

  「你去了什麼地方?」

  「東京。我有事。」

  「還沒找到雅子?」

  紀子無表情地搖搖頭。「什麼頭褚都沒有。」

  「你怎知道她在東京?」

  紀子沈默片刻,然後歎息著說:

  「好吧!告訴你。雅子在不到兩個月內,在東京殺掉三個男人。」

  修一瞪大眼睛:「她殺了誰?」

  「一個律師,還有音樂家和醫生。」

  「認識的人嗎?」

  「不,連我也不認識。」

  「那她為何……」

  「我不曉得啊!」

  修一想了一下:「你怎知道是雅子做的?」

  「她用同樣的刀子,跟刺殺芳子的一樣。」

  「她留下刀子在死者身上?」

  「嗯。那是家父在德國買的稀有物,一套有六把。她逃走時,除了刺芳子那把以外,帶走其他五把了。」

  「那麼,警方應該知道是她做的了。」修一瞥她一眼。

  「我把刺芳子的刀藏起來,警方以為兇手把兇器帶著逃跑了。總之,」祀子繼續說,「還有兩把刀在她手裡。真想不透她為何那樣做,好像不會結束她的殺人遊戲似的。」

  「打算怎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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