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狄公案 > 廣州案 | 上頁 下頁 | |
| 一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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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先生與鮑夫人來時可預先通報?」狄公又問。 「他們從不預先通知,想來就來,又總是各管各來。今日鮑太太早來一步,竟遭了暗算,而倪先生卻沒來,老媳婦也覺納悶。」 狄公道:「鮑夫人來這裡前後,沈嬤嬤可還見到別的客人來過這裡?」 「回老爺話,沒有。……噢,有個可憐的盲姑娘曾來過,稍先鮑太太一腳。」 「你說是一個盲姑娘?」狄公警覺。 「是的。這盲姑娘衣著素淨,說話文雅。老媳婦問她可是常賣蛐蛐與姚掌櫃的,她答是。有一回我也親見姚掌櫃在家等候她哩。」 狄公問:「你告訴她姚先生不在,那盲姑娘立即走了沒有?」 「沒有,她還在門口與老媳婦閒聊了一會。又說還要去會一個女友。老媳婦便領了她出後門邊上走了。」 突然,裡甲氣咻咻進來入軒稟報。只見倪天濟被兩名衙丁挾了進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狄公喝問。 「這位倪先生剛坐一頂轎子到這裡,泰然自若徑往內院走來。小人想正是嫌疑犯自投羅網,便將他拿下了。」 狄公望了一眼倪天濟驚惶失措的窘狀,問道:「倪先生來這裡有何貴幹?」 「在下與一熟友在此約會,本應早到了,只是被兩位朋友拖住吃酒,誤了些時辰。誰知剛進門來,便被衙卒拘押,不知何故。」 「不知倪先生約會的熟友是哪一個?」狄公聲音柔和。 「且不說他的名字吧。都是姚先生這開顏居的常客。不知這裡出了什麼事,如此驚慌,勞動狄老爺責駕。」 狄公撚須道:「倪先生也不要轉彎抹角了。鮑夫人杏枝在這裡小軒被人殺害了。」 倪天濟臉色煞白,瞠目結舌,囁嚅半日吐不出一句話來。 鮑寬忽的沖進來嚷道:「那倪賊在哪裡?看我揭了他一層皮去。」 狄公揮手示意衙丁將倪天濟押到一處別室,讓喬泰細問。鮑寬迎面攔定,不讓放行,舉手便欲打倪天濟。 狄公喝道:「鮑相公自重!本官面前竟這般放肆!」 鮑寬乃醒悟,不覺赧言。低倒了頭,揪胸頓足。 狄公道:「鮑相公不必如此狼狽。本官實與你說了吧,令閫是被人錯殺的。」 「錯殺的?」鮑寬抬起頭來,惘然望著狄公。 「是的,歹人殺錯了人。歹人跟蹤追殺的原是那賣蟋蟀的盲姑娘。那盲姑娘先到一步,也先走一步。令閫與那盲姑娘十分相像,又背臉對窗,結果被歹人絲巾勒死。」 鮑寬聽罷,不覺呆了半晌。忽又道:「拙荊幾番與那盲姑娘買蟋蟀,想必認識。兇手正用她作引線,摸來這裡殺人。」 「鮑相公先回府吧。倪先生的話與這裡沈嬤嬤、文竹的話也都聽見了。——令閫素嫻內則,無一絲不貞。與倪先生約會,固大不妥,但絕無苟且之舉,並沒玷污你鮑府的名聲。」 兩個衙丁扶定鮑寬退下,坐轎回府第不題。 狄公轉到喬泰審倪天濟的右廂,見陶甘也在這裡。彼此只是促膝談心,知道這事倪天濟無辜。 喬泰見狄公進來,稟道:「兇手原來從屋頂下來。小軒的窗戶外有一株大樹,正可隱伏。我與倪先生适才去看了,果然新折斷幾根枝椏。」 倪天濟雙眸失神,淚痕滿面。 狄公勸道:「儘管你與杏枝戀情在先,但紅繩失系,不得已她已成了鮑夫人,也是運命。快將這段不幸事忘卻吧。與有夫之婦過往甚密,沒有一個好結局的。」 倪天濟嘿然。 狄公命喬、陶兩人陪同倪天濟一起去街上吃頓酒飯,夜膳罷再來找他。——他則與姚泰開回去都督衙門,有話要細問。 ◎第十七章 狄公與姚泰開坐一頂官轎回衙。——路上狄公緊蹙雙眉,默然無一語。姚泰開則如坐針氈,心中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回到都督府衙門,狄公下轎自顧急趨西廳書房。姚泰開心懷鬼胎,後面趨步跟定。 狄公命姚泰開隔書案坐在對面。自己慢慢呷了一口茶,乃開口問:「姚先生是如何認識那個賣蟋蟀盲姑娘的?」 姚泰開驀地一驚,乾咳幾聲乃道:「狄老爺,這事平淡無奇。我往昔愛玩鬥蛐蛐,她幾回賣與我蛐蛐,都是名種,價格也低廉,故而認識。」 「這盲姑娘住何處?」 「聽說住在獅子坊裡。不過,我從未去過她那裡都是她來找我的。」 「她叫什麼名字?」 「她自稱蘭莉,也不知姓什麼?」 狄公厲色道:「這盲姑娘確實捲入殺害鮑夫人杏枝的陰謀,來歷蹊蹺,行跡詭秘。我立即傳命追捕她到案。——待捉到她時再—一核合你剛才的話。此刻你將那裡開顏居的幾名女子,丫環的名姓,年甲—一開具來,以備官衙查稽。」說著扔過一疊素箋與一管筆。 姚泰開打開硯盒,便一筆筆細寫起來。狄公轉出書房命巡丁軍校道:「少間這位姚先生出去衙門時,你們務必後面緊緊跟著,不可讓他走脫了。他朝法性寺那別館去,即來這裡稟告。倘若他去其他什麼地方與一盲姑娘私會,立即拘拿了押來衙門。總之,一步不松跟定他,又不能讓他察覺。見有異常舉動,立即回來報我。」 他走進書房時,姚泰開剛寫完。狄公草草看了一遍,略表滿意。道:「姚先生此刻可以回去了。有事我會派人傳話你的。」 狄公進罷夜膳,陶甘、喬泰也回到了衙門,三人踱回書房,狄公便先說自己對這一連串事件的見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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