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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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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嘛。那麼剛才半路上喊我醫學士的就是你了。你不是說回M站了嗎,怎麼又回到這裡來了?哈哈哈哈。」 他裝做一本正經,嘲笑我。 「那是為了讓你放鬆警惕。從一開始我就想看看這屋子了。」 因為抓到了對方的弱點,所以主動權在我這邊。 「哈哈,嗯,嗯,你還挺有心計呢。你小子還真有兩下子嘛。不過,你到底是誰。剛才路上你說的名字肯定是胡謅的吧。你是偵探,還是入室行竊的小偷?」 「隨你怎麼說。我既然看到你們幹的壞事,就不能坐視不管。這個可憐的孩子我要馬上帶走,趕緊給我讓開。」 對方要是個窮凶極惡的傢伙的話,肯定會立刻持刀進攻我,但醫學士卻沒這個膽量。雖然他也是個大壞蛋,但他顯然對自己的力氣不那麼自信,只不過是個一肚子壞水,巧舌如簧的壞蛋。 「既然你要走,我也不好強留你。可是我不是這家的人,這家的主人你也知道,受重傷正迷糊呢。過後要是主人知道我擅自放走了闖入的傢伙,鬧不好要怪罪我。你說那時我該怎麼辦呢,所以我得先問問你才行。」 這傢伙跟我兜圈子。 「好吧,我可不是那種逃避的人。為了日後找我方便,我把名片留給你,要是有什麼事,我隨時恭候。」 「是嗎,那你就趕快走吧,到樓下再給我名片。到那裡我還有點兒事給你說。」 醫學士拽起老太婆,大搖大擺地走出了房間。不料,他們剛一出房門,「咣當」一聲門就關上了,外面傳來上鎖的聲音。 壞了,上當了!醫學士剛才的振振有辭麻痹了我,這才反應過來我也被他們囚禁在屋子裡了。 第二十五章 廣告畫的眼睛 我趕緊沖到門口,猛敲堅硬的門板,沖著門外大聲喊: 「喂喂,幹嘛鎖門,快點兒開門!」 醫學士並沒有馬上走,站在門外奚落我: 「哈哈哈哈,你不是挺關心殘疾人嗎,那就請你暫時和他住一段時間吧。」 多麼可惡的傢伙,我氣得不禁攥緊了拳頭。 「你這個無恥的傢伙,趕快開門!好啊,你不開是吧,再不開我就把門砸爛。」 我大聲吼叫,用力砸門。 「哈哈哈哈,那你就砸吧。看看是你的手先爛,還是門先破,正好可以解解悶嘛。」 其實,我也沒有能把門砸開的自信。這扇門牢固得像牢房的大門,門板有一寸厚,而且關得很嚴實。 「喂,你等等,我又不會跑。別搞這些陰謀詭計,不能跟我光明正大地談談嗎?如果你覺得我犯了擅間民宅罪,那就把我交給警察好了;要是你想和我決鬥,那我也奉陪。總之,你先把門打開。」 儘管我知道可能是白費口舌,但還是緩和語氣,同他商量。 「是嗎,傻小子還想決鬥呀。可現在決鬥,我根本不是你的對手,過個四五天再說吧。你先在這裡頭待上四五天,就算你再厲害,餓上幾天就贏不了我了吧。到那時,我再仔細聽聽你的意見吧。」 多麼狡猾的傢伙呀。他竟如此心狠手辣,怪不得秋子說這裡有吃人的毒蜘蛛。 「那你想把我在這裡頭關個四五天了?」 「正是。我在這裡一直等到你餓得沒有抵抗力為止。」 「喂,你太卑鄙了。你讓我放鬆警惕,結果上了你的當。你這個混蛋,就沒有一點兒男子漢的骨氣嗎?」 「這一手不也是你教我的嘛。你騙我說你回車站了,那你幹嘛又偷偷溜回人家家裡呢?所以,這次我們只是擺平了。」 「好了,我不想再聽你的胡說八道。我就問你一句話,你到底開不開門?」 「好吧,那我就回答你一句話,堅決不——開——門——」 簡直是個畜生,他還故意把「不開門」三個字說得格外重。 他剛說完這句話,屋裡一下子黑了下來。我一愣,原來恰巧這時醫學士留在屋裡的燭臺上的小半截蠟燭燃盡了。 醫學士好像趴在鎖眼上往裡瞅了瞅,確認蠟燭已熄滅了,就扭頭對老太婆說: 「老婆婆,我們下去吧。為了麻痹這小子,我故意把燭臺留在了屋裡。我怕萬一失了火不得了,所以才待在這裡嘲笑他,一直等到蠟燭熄滅。這小子也真夠笨的。我們走吧。」 說完,兩個人下樓去了。這傢伙可真是滿腦子的壞點子,栽在這個壞蛋手裡,我可根本不是對手。這回我是徹底輸了。 蠟燭熄滅了,兩人走了,剩下的是死一般的靜寂與黑夜。 我束手無策。醫學士說要關我四五天,其實他這也不可能是真話。我知道了這棟房子的秘密,恐怕他不會讓我乖乖地回去。說不定要把我關上10天20天,直到餓死我他才心甘。接著,說不定把我拖到院子裡的松樹底下,刨個坑把我的屍體埋了。 如果這樣,那誰都不會知道我來過養蟲園,永遠沒有人知道我的下落,也就不會有人來替我報仇,那我不白死了嗎?三浦榮子已經下落不明,現在我又失蹤,幽靈塔的鬼怪傳說會越傳越邪乎,那時恐怕舅舅也住不下去了。 比起這些來,最讓我擔心的還是秋子的事。我不在她身邊,她孤立無援可怎麼辦呀。壞蛋現在碰上了我這樣的間人者,下一步他們肯定會加緊實現他們的圖謀。那樣,秋子又要吃苦頭了。當初信誓旦旦要保護秋子,可現在她要是知道我下落不明了,一定會怨恨我。唉,我也太不爭氣了。 夠了,不能再多想了。男子漢發什麼牢騷。也許等天一亮我就能想出什麼好辦法,今晚先好好睡一覺,養精蓄銳。 我想找個地方躺躺,可屋子裡到處都是灰塵,根本沒法睡。我伸手在屋子裡摸索,偶然發現房門的對面是一扇關著的拉門。這表明拉門那邊還有一間屋子!我拉開拉門,走了進去。這間屋子不像前面的屋子那麼髒,地板上還鋪著榻榻米。 我繼續摸索,屋裡還擺著碗櫃、梳粧檯等家具。再小心往裡走,啊呀,房間裡居然還鋪著被褥呢。儘管棉花已經有些硬了,但摸上去好像還是緞面的被子,甚至襯布都是天鵝絨的。這裡莫非是用來囚禁身份較高的客人的? 管不了這麼多了,難得還鋪著被褥。我連衣服也沒有脫,倒頭便睡。被子上有股氣味,這口可不是灰塵的黴味或者動物的體臭,而是一股淡淡的香氣。咦,我好像在哪裡聞到過這種香味。噢,對了,那是我在秋子房間裡聞到的香氣。這是她常用的香料的香味。 聽老太婆話裡的意思,好像秋子曾來過這裡。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當時的香氣本不該留存到今天,可我還是覺得秋子好像就在這被子上睡過,香氣就是她的遺香。 我被關在曾關過秋子的房間,睡在她曾經睡過的被子上,心情倒輕鬆了許多。聞著淡淡的香氣,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當我再次睜開眼時,天已經大亮了。早上的陽光透過一個鐵格子小窗射進來。儘管昨晚睡的時間不長,但我好像睡得很沉,完全恢復了精神。我爬起來看了看房間的情況,屋裡擺著滿是灰塵的梳粧檯、碗櫃,在牆角還有一個漆成紅色的衣架。這些佈置怎麼看都像是一個女人的閨房。既然來養蟲園的只有一個女人,那麼這個房間原來住的肯定就是秋子了。 我注意到在壁龕處通常掛字畫的地方,貼著一張級為低俗的石版印刷的美人畫。這是一張很大的啤酒公司的廣告畫,上面畫著一個真人般大小的美人,手裡端著一個啤酒杯,滿臉堆笑。 我瞥了一眼這幅石版畫。怪了,畫上美女的眼睛好像活人的眼睛一樣閃著光芒,好像在盯著我看。 如果是名畫也就罷了,這樣一張普普通通的廣告畫居然能畫得如此傳神,太不可思議了。而且美人的鼻子和嘴巴都畫得毫無生氣,惟獨雙眼炯炯有神。我感到很奇怪,湊身上前仔細觀瞧。然而這次原本有神的眼睛,頓時失去了先前的生氣,變成了普普通通的美人畫的眼睛。難道是因為我還沒完全醒,恍惚間產生了錯覺? 不過,比起這張奇怪的廣告畫來,更讓我擔心的是外間那個拘樓少年。我拉開門,重新回到那個髒屋子裡一看,他還在。此刻的他,看上去比在燭光下更髒,像個小叫花子。蹲在房間的角落裡。 「喂,你是怎麼被帶到這裡來的,你家在哪裡?」 不管我怎麼問他,他都不回答,只是呆呆地望著我。難道他是個啞巴?可就算是啞巴,他也該比劃比劃。看來他不光殘疾,還是個白癡。 這孩子怪可憐的,讓我忽然想起他為什麼會在這裡了。原來,一些人家如果生出了有嚴重殘疾的孩子,感到有失臉面,就會支付養育一生的費用,把殘疾孩子寄養到遙遠的地方。這裡有個冒牌的醫學士,或許養這些孩子才是這家人的正業。 別人把孩子託付給他們,他們卻把孩子當成貓狗對待,死了也不捎個信,就把人埋到松樹底下。岩淵和冒牌醫學士都是那種什麼殘忍的事都幹得出來的傢伙。養蜘蛛的目的就是讓人避開這裡,好讓他們搞見不得人的勾當。 想到這,我更可憐這孩子了。仔細端詳一下他的臉,發現他嘴角上還粘著一粒米飯。難道是我在睡覺的時候,有人進來送飯給他吃?太卑鄙了,我們兩人在一間屋子裡,給一個人飯吃,卻不給另一個人,讓我眼睜睜看著流口水。我這才感到自己已是饑腸轆轆了。 但是,少年為什麼蹲在牆角不動呢?啊,明白了。原來也是在我睡熟時,有人進來又給他腳上掛了鎖鏈。孩子右腳上套著一隻鐵環,用粗鐵鍊拴在牆角的一根柱子上,簡直就像關在動物園裡的猴子。 然而讓我不可理解的是,昨天晚上醫學士好像挺害怕我,可他居然在今天早上大搖大擺進屋來給這個少年拴鎖鏈。如果我睡熟了,他當然可以進來,但要是我醒著那他進來就要倒黴了。他是怎麼知道我睡還是沒睡呢?莫非這傢伙一直躲在某個地方偷看我的一舉一動,當確信很安全時,才敢溜進來?如果這樣,說不定在什麼地方有個窺視的孔。 偷窺我的小孔究竟在哪裡呢?對了,是那張廣告畫。這是多麼狡猾的詭計呀。怪不得畫上的美人眼睛像真人一樣有神,原來是醫學土把廣告上美人的眼睛挖去,躲在牆外邊把眼睛貼上去,從兩個孔裡往裡頭偷看。那麼恐怕除了這些,屋子裡可能還有其他詭秘的機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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