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傑瑞·科頓 > 公然挑釁 | 上頁 下頁
一八


  沙子。

  潮濕的粗沙子。

  這麼說這裡是個海灘了。

  我仰面躺著。

  我的平衡意識似乎也恢復了。見鬼,我怎麼能以為我是垂直的呢?

  我重新閉眼、張開,再三重複,直到我認識到天色並不像我先前以為的那樣黑洞洞。但我還是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天空掛著一層厚厚的雲,看不見月亮和星星。

  風從我身上拂過。時而狂風大作,將細浪花吹過來。

  雖然寒透骨髓,這纖細的潮濕每次都讓我感覺很舒適。

  我臉皮發熱,火燒火燎的。

  我不是被綁著。

  我可以動。

  沒人阻止。

  我收曲雙腿,成功了。我舉起胳膊,揮動雙手,這也行。

  我支撐起上身,吃驚地發現這也不費勁。連頭都不暈。

  現在,海風吹著我,臉上的炙熱感也減輕了。

  我看到翻滾的浪花。

  我坐在那裡諦聽。

  除了風聲怒吼、浪濤澎湃我什麼也聽不到。我附近的沙子上沒有沙沙響的腳步聲。沒有人聲。什麼也沒有。

  不可能。

  我不可能是單獨一人。

  見鬼,這些壞蛋綁架我,總不能是為了將我放置到大西洋邊的一座荒無人煙的海灘上吧?

  天很黑。這麼說我失去了八到十小時的知覺。我想不起他們在這麼長的時間裡怎麼擺佈我的。

  我把手伸向上衣內袋裡。

  空的。

  我摸向腰帶上的皮套,同樣摸了個空。

  看來他們拿走了我的最重要的東西手機和手槍。沒有手機和手槍我的機會就大大減少了。

  我雙手支撐,站了起來了。

  我得研究研究我身處的環境,這是肯定的。我有空拳頭可以自衛,關鍵時刻還可以動用穿著結實皮鞋的雙腳。

  我突然心生一念:摸黑逃走一定易如反掌。

  朝向陸地逃。

  或者朝向海上。

  但只有迫不得已時才能考慮第二種可能。現在才是4月份,水溫一定接近0度。

  一念及此我就冷得發抖。

  與此同時我醒悟了,我在這海灘上躺的時間還不太久。確切地說,他們一定是數分鐘前才將我帶來這兒的,因為我直到現在才真正感覺到冷了。

  我這下想起來了,曼哈頓的氣溫才在五到十度之間,這是菲爾在去出席貝撫格的開幕式的途中告訴我的。

  菲爾總知道氣溫是多少度。他最喜歡研究室內和室外的溫度、空調機和與此有關的一切。事實上這是他的名副其實的業餘愛好。

  菲爾……

  我不敢去想,每當我的朋友和搭檔落入歹徒之手時,我都是什麼感覺。

  簡直令人發瘋。最糟糕的是那該死的束手無策,那完全的不知所措。

  我必須振作起來,將思想集中於此時此地。

  無論如何我此刻不在曼哈頓了。曼哈頓沒有海灘。

  我又朝著漫無邊際的黑暗水面張望了數秒鐘。

  可我看不到航標燈,更別說探照燈了。看來沒有什麼在從海上監視我。

  操縱此事的肯定是托裡尼。

  我對此毫不懷疑。

  但這認識無論對我還是對同事們都沒一點用處。他們總不能就這樣闖進這個黑幫老大家,對他說:「我們知道科頓在您這兒。請您將他交出來吧!」

  托裡尼會將這當作本年度的玩笑的。

  我得自己處理此事。

  理論上我能夠這麼做,因為我的行動完全自由,精力相當充沛。

  於是我轉過身來,但馬上又呆住了……

  我真需要一支攝影隊伍,至少要個攝影師,因為現在發生的事以後任誰也不會信我。

  最初我的眼前又是漆黑一團,比先前更黑,似乎面前豎起了一堵黑色的牆。

  一座峭壁?

  據我所知,至少長島的最北角是有峭壁的。光陰茬苒,大西洋不停地沖刷那裡的海岸,出現了陡峭的岩石海岸。大約二百年前,一座座礁石就讓海盜這一職業在長島北部的薩福克郡成了一個傳統職業。

  當我還在猜測那到底是一堵怎麼樣的黑牆時,雲蓋開裂了,蒼白的月光傾瀉而下。

  一座要塞聳立在我面前!

  高高的牆壁坐落在一個山丘上,氣勢巍峨,令人生畏。

  那貌似一堵要塞牆的牆壁仍然是黑乎乎的,只有雲蓋在不停地變化。

  越來越大的風使它不再合攏。

  在這月光和掠影的變幻遊戲中,我還是能分辨這幅風景畫的。

  所謂的要塞沒有燈光,一點光亮都沒有——沒有一點點有人存在的跡象。

  但我並不是孤身一人。

  托裡尼的黑幫分子們一定就在附近。他們絕不會將我一人獨自拋在大西洋岸邊的。那樣的話,綁架就沒什麼意義了。

  我在海灘上搜尋一個引人注目的點。隨後,我在朦朧的光線中看到了合適的標記。

  一棵浮木,那是怎麼樣的一棵浮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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