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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羅河凶案(1)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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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爾夫人的神經過分緊張。自從她登上法約姆號汽船那一刻開始就對任何事情都抱怨不休。她不喜歡她的船艙,她可以曬曬早上的太陽,下午的日頭就太毒了。她的侄女帕米拉·格雷爾熱心地讓出了在船舷另一邊的客艙,格雷爾夫人憤憤不平地接受了。 她對她的護士麥克諾頓小姐斥責不休,因為護士拿錯了圍巾,又把本該放在外面的小枕頭收拾起來了。她對她的丈夫喬治爵士也咆哮個不停,因為給她買錯了念珠。她要的是寶石質地的,不是紅玉髓。喬治是個傻瓜! 喬治爵士窘迫地說:「對不起,親愛的,對不起。我會回去換的,有的是時間。」 她沒有對她丈夫的私人秘書巴茲爾·韋斯特喋喋不休,因為從未有人責難巴茲爾。在你開口前,他的微笑已經瓦解了你。 但是最最飽受埋怨的是那個嚮導——一個神色莊嚴穿得衣冠楚楚的人,就連喋喋不休的抱怨似乎也不能干擾他。 當格雷爾夫人看到一個坐在柳條椅子裡的陌生人,意識到他是一個同行的旅客時,她的憤怒終於像洪水一樣爆發了。 「在售票處他們清清楚楚說我們是惟一一批旅客!現在是季節末,根本沒人同行!」 「是的,女士,」默罕默德平靜地說,「只有您和您的同伴,和一位先生,就這些人。」 「但告訴我的是只有我們自己。」 「基本上是這樣,女士。」 「根本不是這樣!胡說!那個人在這兒幹什麼?」 「他來晚了,女士,在你們拿到船票之後。他今天早上才決定來。」 「這完全是詐騙!」 「這沒關係,女士。他,很安靜的先生,非常好,非常安靜。」 「你是個笨蛋!你什麼都不知道。麥克諾頓小姐,你去哪裡了?噢,你在那兒。我告訴你多少回讓你待在我身邊。我大概要暈倒了。扶我到我的船艙去,給我一片阿斯匹林,別讓默罕默德靠近我。他不停地說『是的,女士』,直到我想大叫出來為止。」 麥克諾頓小姐一言不發地伸出手臂。她大約三十五歲年紀,身材高挑,儀態有種陰鬱的優雅。她把格雷爾夫人在船艙裡安頓好,給她墊上枕頭,喂了一片阿斯匹林,聽著她瑣碎的嘮叨。 格雷爾夫人四十八歲。從她十六歲那年開始就一直因為有著太多的錢而抱怨不停。十年前她嫁給了喬治。格雷爾爵士——一個沒落的世襲貴族。 她是個大塊頭,不過從長相上來說並不難看。但是臉上已經有了皺紋,過度的化妝只是加深了歲月和喜怒無常所留下的痕跡。她的頭髮輪流染成金黃色和紅褐色,結果看上去令人疲倦不已。她穿得過於華麗隆重,渾身珠光寶氣。 「告訴喬治爵士,」她總算結束了嘮叨,麥克諾頓小姐面無表情地等在一邊。「告訴喬治爵士,讓他一定要把那人趕下船去!我必須要隱私權。這些日子我是怎麼過來的呀!」她閉上了雙眼。 「好的,格雷爾夫人。」麥克諾頓小姐說,離開了船艙。 最後一分鐘才上船的那個令人生厭的旅客仍然坐在甲板的椅子上。他背對著豪華艙,視線投向前方,穿過尼羅河,落在遠方頂著金色餘輝的深綠色的山巒上。 走過他身邊時麥克諾頓小姐迅速地打量了他一下。 她在休息室裡找到了喬治爵士。他正拿著一串念珠,懷疑地看著。 「告訴我,麥克諾頓小姐,你覺得這串該對了吧?」 麥克諾頓小姐掃了一眼那些天藍色的青金石。 「非常好。」她說。 「你覺得格雷爾夫人會高興嗎?嗯?」 「噢,不,我不能這麼說,喬治爵士。你知道,沒什麼會讓她高興,這是不折不扣的事實。另外,她讓我給您帶個口信。她想讓您把另外那個旅客趕走。」 喬治爵士張大了嘴:「我怎麼可以這麼幹?對那個人怎麼說?」 「當然你不能。」埃爾西·麥克諾頓的聲音輕快而和善,「只要說無能為力。」 她又鼓勵地加上一句:「這樣就會沒事了。」 「你認為會沒事了?嗯?」他的臉上一副滑稽的可憐相。 埃爾西·麥克諾頓的聲音更加和善了:「你真的不必把這些事放在心上,喬治爵士。這其實是健康的問題,你也知道。別太在意了。」 「你認為她的身體確實很糟糕嗎,護士?」 護士的臉上掠過一陣陰影。她回答時聲音怪怪的:「是的,我——我覺得她目前的狀況不好。但是請不必擔心,喬治爵士。你不必擔心,你真的不必。」她報以一個友好的微笑,走了出去。 帕米拉走了進來,蒼白的臉上顯得精神不振。 「你好,叔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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