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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有的,」埃勒裡說,「只有一個,就在這兒,窗戶附近。」

  當眾人敬畏的目光落在牆上埃勒裡指尖所指的地方時,長約翰拖著假腿一拐一拐上來了。

  「掃帚。」他把掃帚扔了過來。

  埃勒裡抓過掃帚,把掃帚把的末端放在針形紋理的一塊空白處,虔誠地說:「祈禱吧。」然後向裡搗去。

  一陣撕裂聲,掃帚把穿透牆紙戳進了牆裡。

  埃勒裡繼續小心地往裡搗,慢慢地把掃帚把推進牆裡。

  然後埃勒裡抽出掃帚,退後兩步。

  「埃裡克森先生,」他說,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有您有這個榮幸看第一眼。」

  「好了,埃裡克舅舅,別老是蹲在那兒!」英格埋怨道,「你看見什麼了?」

  「你能看見什麼東西嗎?」

  「但他一定——有一輪明月。」

  「現在,親愛的,讓我這老夥計瞅瞅——」

  「我知道了,」埃裡克·埃裡克森慢慢地說,「靠近東北海岸那邊一點,你知道那地方的,英格。就是沙灘上那塊巴掌大點的地兒,有一塊平伸出來的岩石,就是你日光浴的地……」

  「讓我看看!」

  「讓我來!」

  「是那兒!」

  「應該是。天哪,真的是——」

  「真走運!」

  屋裡一陣混亂。

  埃勒裡愉快地說:「埃裡克森先生,因為你知道那個地方在哪兒,所以請帶著一盞防風燈和一個作標記的板子到那兒去。我們會從這個洞裡看著,等你的燈光進入我們視線正中間時,我們就從這個窗口亮三次手電。然後你就把樁子插進沙地裡,我們會帶著鐵鍬趕到你那兒去。」

  「我去拿那些東西!」一聲尖叫傳來,他們轉過身去,只見長約翰的假腿已消失了。十五分鐘後,英格在前面跑,所有的人跟著她撩開矮樹叢直奔探險家而去。

  他們發現埃裡克森正站在一塊光滑平整的岩石的突出部分,面帶笑意。

  「別忙,」他說,「不管怎麼樣,等明天上午退了潮再來吧。」只見埃裡克森的樁子在離岸四個半英尺的海水中露出個頭。

  妮奇發現扮演一個膽小怯弱的城市女性的角色對她來說簡直是輕車熟路。英格怎麼能睡得著呢?幾個鐘頭後她就要成為一大筆海盜財寶的繼承人了。妮奇在床上輾轉反側地想,海盜燒殺搶掠……把奪來的財寶理藏在地下,在過去的漫長歲月裡有一半時間大西洋的波浪在它上面翻滾咆哮……這海盜真該被絞死……

  然後妮奇想起來他已經被絞死了,這是她朦朧中的最後一點思維,然後她感覺到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一盞燈在她眼前閃了閃,耳邊響起埃勒裡溫和可親的聲音:「睡得可真香。穿上衣服跟我到外面去。可別吵醒任何人,不然看我收拾你!」說完就先出去了。

  妮奇悄悄溜出房間,外面黑漆漆的,一片死寂。她甚至連露臺都辨認不清。埃勒裡突然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帶她上了小路,進入林中。他緊緊抓著她,以免弄出聲音。直到走出幾百碼他才打開手電,但是又用手遮住光線。

  「我現在可以說話了嗎?」妮奇冷冷地問,「現在幾點了?我們到哪兒去?你做事怎麼這麼赤裸裸地?你覺得這麼做光明磊落嗎?不管怎麼說,埃勒裡,這又不是你的財寶。」

  「現在不到四點,我們正趕在我們的朋友之前來幹這樁事,這活兒恐怕又濕又髒,海盜的贓物得用海盜的方法來解決。現在你還想回到熱烘烘的小床上去嗎?」

  「不,」妮奇說,「儘管這一切聽上去都是冒傻氣兒。你怎麼在海水裡挖東西?」

  「淩晨四點二十九退潮——我查過了屋裡的潮汐表。」

  妮奇這才感到興奮起來。

  當他們到達那塊突出的岩石上時,妮奇幾乎要歡呼起來,他們看見,埃裡克森的樁子只剩一兩英寸還埋在水裡。一縷金光射出,太陽慢慢從海天交接處滑了出來。蔚藍遼闊的海面好像一隻巨大的餐盤托起一隻金閃閃、黃燦燦的煎蛋,而埃勒裡手裡揮舞著鐵鍬,仿佛在奏響早餐的鈴聲。妮奇平趴在潮濕的沙灘上,伸出腦袋看著洞裡,埃勒裡正在下面忙活呢,頭髮距妮奇的下巴約有一英尺。

  「是個鐵箱子,妮奇!」他興奮地喊著。

  「哇!」

  「你別下來!去把轆轤準備好!」

  「在哪兒?什麼?什麼轆轤?」

  「那個像鼓一樣的東西,吊東西用的!」頭一天夜裡回去之前,幾個人已經把能找到的一些輕便有用的工具都搬到了藏寶地點了。「把繩子展開遞給我——」

  「好——來!」妮奇光著兩隻小腳激動地跳來跳去地忙活著。

  二十分鐘後兩人氣喘吁吁地蹲在洞口邊緣的沙地上,注視著一隻黃銅鑲邊的大鐵箱子,箱子上有一個鼓起的拱形蓋子。箱子因年久腐蝕而發黑變綠,從上面的一些破舊的條形痕跡來看好像用皮帶系過。箱子很沉。

  「你能打開它嗎?」妮奇小聲問。

  埃勒裡把手掌抵在箱蓋的邊緣,兩隻胳膊一用力,蓋子像一隻朽爛的果殼似地裂開了。

  妮奇長籲了一口氣。如同一個巨大的煎蛋剛從煎鍋裡翻了過來,無數的油星在上面蹦跳。

  箱子裡裝滿了珠寶。

  「鑽石,」妮奇好像在做夢,「紅寶石、翡翠、珍珠、藍寶石,簡直太美了。看哪,埃勒裡。真正的海盜贓物。都是從那些死去的西班牙婦女的脖子和手腕上扯下來的——」

  「這些寶石都是從它們原來的首飾托兒上卸下來的,」埃勒裡咕噥著,「那些托兒大概都回爐了,不過這兒有一些漏掉的。一個金托,一個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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