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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你和他過了四個週末。在上次那個晚餐會上,你們兩個偷偷溜走的時候——你以為我沒聽到——你們貼得緊緊的……你求他娶你。」

  「你這張下流的臭嘴,」伊迪絲低聲說。

  「我聽到你的話了。你說如果他和安妮離婚的話,你就和傑裡離婚。約翰還笑話你了,是嗎?——好像說你是個髒貨。我看見你的眼睛了,伊迪絲,我看見你的眼睛……」

  現在,在場的人都看見伊迪絲的眼睛了,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

  「安妮,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不能。我不能……」露西開始用手捂著臉哭了。傑裡·巴克斯特站了起來。

  「喂,你想去哪兒?」警佐問,語氣不算生硬。

  傑裡·巴克斯特又坐了下來。

  「克倫比太太,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奎因警官同情地問。

  此時安妮只是悶頭坐著,對誰也沒有威脅——簡直像一個乏味的老女人。很奇怪她為什麼連看都不看伊迪絲·巴克斯特一眼。

  安妮生硬而嚴厲地說:「是的,我知道。」然後她的嘴就管不住自己了,激動地說,「我知道,但我是個膽小鬼。我無法面對他和這件事。我想如果我閉上眼睛——」

  「我也是。」埃勒裡不耐煩地說。

  「什麼?」奎因警官邊轉身邊說,「兒子,你怎麼?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知道是誰割斷了克倫比的喉管了。」

  他們面向起居室遠處的那堵牆排好了隊——

  安妮·克倫比、露西·特倫特、伊迪絲·巴克斯特和傑裡·巴克斯特,巴克斯特夫婦之間留著一個人多一點的寬度。妮奇站在開關旁,警官和維利警佐堵住了拱門,埃勒裡則坐在房間中心的跪墊上,手在兩個膝蓋之間無精打采地晃著。

  「爸爸,這就是我們幾小時以前的位置,除了我也在牆邊以外,還有約翰·克倫比……站在那個空位子上。」

  奎因警官什麼也沒說。

  「燈還開著,就像現在一樣。妮奇剛叫扮兇手的從牆邊走開,穿過房間——那就是,朝你現在的地方。再做一遍,伊迪絲。」

  「你的意思是——」

  「請。」

  伊迪絲·巴克斯特從牆那兒倒退,轉身,再慢慢地在那些倒置的家具旁邊找路。快到拱門時,她停住了,距離警官和警佐有一臂遠。

  「當伊迪絲在大約她現在這個位置時,燈還沒有關,妮奇指示她去廚房,在那兒拿面具、手電和刀。她回來時燈已經關了,她打著手電返回來,選中一位受害者。是這樣嗎?」

  「是的。」

  「當時燈是關著的,妮奇——對嗎?」

  「對——」

  「再來一遍。」

  「埃勒裡,再來一遍嗎?」

  「妮奇,來吧。」

  屋子裡再次變的一片漆黑,牆邊有人喘息,隨後一片寂靜。

  過了一會兒,傳來埃勒裡疲乏的聲音:「就在這個時候,妮奇,你對伊迪絲·巴克斯特喊『停』,又給了她一些指示。爸爸,就在這個時候,伊迪絲站在拱門那兒聽妮奇後來的指示,真正的兇手一定是偷偷地從牆那邊穿過起居室,經過妮奇和伊迪絲來到門廳,在那兒等著伏擊伊迪絲。」

  「兒子,當然,」警官說,「然後怎麼樣呢?

  兇手是怎樣設法在一片漆黑中穿過房間而不發出任何響動的呢?」

  牆那邊,傑裡·巴克斯特嘶啞地說:「嗨,我沒必要站在這兒。我不用!」

  「因為,你知道,」埃勒裡想了想說,「當時沒有一點聲響。一點也沒有。實際上,妮奇,你在那次間隔時還說過:『我希望屋子裡和現在一樣安靜。』剛才你告訴我父親你關燈以後聽到的第一個聲音是約翰在廚房裡的尖叫。後面聽到的聲音是兇手回到牆邊扔手電筒和面具的聲音。這裡我再重複一次:兇手是怎樣在一片漆黑中穿過房間而不發出一點聲音的呢?」

  拱門那邊傳來了維利警佐的小聲抱怨,說他一點兒也不明白。

  「那麼,警佐,你已經看過這個房間了——

  這亂七八糟倒置的家具,還有枕頭、跪墊和其他五花八門的東西。你覺得你能在黑暗中穿過它,而不像是來到了瓷器店的公牛嗎?妮奇,當你我一開始來到這裡的時候,起居室——」

  「黑暗中,」妮奇嚷道,「我們撞傷了。我們擦傷了。我還真的摔——」

  「可兇手為什麼沒有呢?」

  「我來告訴你為什麼,」奎因警官突然說,「黑暗中沒有人真的能夠不出聲穿過這個房間。

  當時沒有開燈,妮奇也沒看見。」

  「那麼,警官,這又能說明什麼呢?」警佐不解地問。

  「維利,我們知道穿過這個房間的只有一個人,就是他們在櫥櫃裡發現的『昏迷』了的伊迪絲·巴克斯特!她是在燈還亮著的時候穿過的,妮奇看見了的。」

  她好像要嘔吐:「哦,不,」她說,「不。」

  「哦,是的,巴克斯特太太。一直都是你。

  你確實到了廚房。你拿了面具、手電和刀子。你回來拍了一下約翰·克倫比。你帶他到廚房,在那兒你把他切成了片——」

  「不!」

  「然後你悄悄地進到那個櫥櫃裡,假裝昏迷,等他們來找到你。這樣,你就能講這個在門廳遭到伏擊的子虛烏有的故事了,而且——」

  「爸爸,」埃勒裡歎息說。

  「啊?」因為老先生經歷過類似的案子——類似的案子有許多——並且記得很清楚,所以連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有點蠻橫了,「好吧,埃勒裡,告訴我哪兒錯了!」

  「伊迪絲·巴克斯特不可能謀殺約翰·克倫比。」

  「你明白啦?」伊迪絲呻吟著說。他們能聽到她的喘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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