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墨寶非寶 > 突然想要地老天荒 | 上頁 下頁 |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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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多,有時候一個村子五六十戶人家,有多半都是跨國聯姻。」 「那麼,我們的囡囡也個是混血兒?」 「應該沒有吧。」這真是個好問題,其實她自己也不敢打保票,誰知道老祖宗有沒有娶過幾房東南亞美嬌娘。 老阿姨聽著越發有趣,追問了很多問題。 她最後也不知道自己說了多少。 只是有些話,總不能說。 比如,畹町連接著中國內陸,是中緬和中印的主要通道,那裡最有名的並非是地上的什麼集散市場,而是地下東南亞的最大黑市。 以軍火、翡翠、紅木、野生動物和毒品為主。 所有人都以為南家是中越邊境不可碰的姓氏,可當真正走進這個市場,會發現南家覆蓋的邊境不止是中越,還有緬甸和老撾,甚至是印度。 真正意義上,他們也是生意人。只不過政治色彩更濃烈些。 以紅木為例,收藏界近十年最熱的海南黃花梨、東南亞紫檀木,在流通的過程中,都要經過南家的手。海南黃花梨,在清末接近絕跡,世上存留的家私數量不會超過萬件。 而如今那些正在生長期的黃花梨,還要等待數百年生長,才有可用的大料。 數百年?哪個收藏家能等待數百年? 比起那些被十幾個國家聯手炒高的血鑽,這才是真正的「有價無貨」。 敢於收藏這些的人,大多是為了填充自己的私人博物館。限量的商品,絕非財力可達,而是身份。所以,與其說南家做的是生意,倒不如說他們做的是政治。 可即便如此,她也有過顛沛流離。 當一個家族動盪時,任何光鮮靚麗的姓氏都是無用的,想要真正得到安全,就需要出現個強大的人,站在這個家族的最高處,鐵腕統治。 南淮做到了。否則她永遠都要遠離畹町,不能重返故土。 所以,她才能像個遊客,孤身一人來到台州。單單這個姓氏,就足以保她平安無事。 今晚的事,讓她想起了曾經的哥哥。 究竟是什麼人,能有膽量挑釁程牧陽? 早晨醒來,是因為哥哥遲來的電話。 大意就是問她的行程,何時回到雲南。她輕描淡寫地說了沈公忽然改變行程,要從海上返台的意思,南淮意外沉默了幾秒,忽然問她:「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 她想了想,沒有刻意去提程牧陽。 不過倒是記起自己給沈家敗出去的那個玉鐲,軟著聲音撒嬌說:「小哥哥,最近有沒有看到什麼好的翡翠?」 南淮笑了聲:「怎麼忽然喜歡老女人的東西了?」 這是她曾經不屑一顧時說的話,那時特意給她請了師傅,鑒別翡翠玉器,她學得痛苦,就這麼抱怨了句,沒想到平素大度的南淮,偏就記得這件小事。 她不得已坦白:「我把沈家這裡一個值錢的玉鐲送人了,想要補上謝罪。」 電話另外一端的男人應了,替她還這個人情。 南淮結束通話前,告訴她:「沈家之行,背後是很誘人的一筆生意,記得我的話,你只需健健康康回來,餘下的任何事情都不要參與。」 結束通話的時間,是五點十七分。 天即將亮起來的時間。她推開自己睡房的玻璃門,走出去。 遠處的湖面上,星星點點有未熄的漁火,空氣還有些潮濕的味道,像是剛才有過陣雨。幸好這裡露臺避雨措施不錯,不會有積水弄髒衣褲。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間,更突顯壁燈的光線。 而程牧陽就這麼穿著簡單妥帖的休閒衣褲,腳踩白色的拖鞋,坐在高背藤木椅裡,翻看著手裡的報紙。藤木矮桌上,有一壺茶。 他聽見腳步聲,沒有抬頭,反倒是嘩啦一聲翻到下個版面:「天還沒亮,怎麼睡醒了?」 「被我哥哥的電話吵醒了,」她和他坐的地方是隔開的,算得上是隔空相望,走不過去,「你一直沒睡?在看什麼報紙?」 「昨天的俄羅斯《新資訊報》。」 她喔了聲:「這麼官方的報紙,別告訴我會寫今天哪裡有軍火交易。」 「這些倒是沒有,」他瞧了她一眼,笑得像是個老謀深算的狐狸,「純屬消遣。比如莫斯科市長競選,投票,在你的眼睛裡就是一場舞臺劇,簡單來說,忽然有人失了總統的寵愛,或許就是他背後的黑色勢力在內鬥?或者是在某個市場投資失敗?就像你明明知道歷史是這樣的,教科書卻是另外的文字,不覺得很有趣嗎?」 她想了想,笑起來。 程牧陽說的估計十有八九,就是那個倒楣的前莫斯科市長,在新舊兩任總統間徘徊,最後牆頭草沒做成,反倒成了勢力絞殺下的犧牲品。 坐飛機來的時候,剛好聽到三個同艙的人在議論,沒想到程牧陽也在關注這件事。 兩個人說了會兒閒話,小風終於晃晃悠悠從搖椅上爬起來,揉了會兒眼睛,對程牧陽比劃了幾下。程牧陽低聲用俄語,對他說著什麼,小風抿起嘴巴,看向南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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