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一隻眼看男人(21)

二十一

　　十三物質與愛情孰輕孰重

　　明誠：「我們先租房子住，結了婚攢了錢再買房子吧。」

　　小阿：「那我還不如先租丈夫呢。」

　　原本陌路，相互喜歡傾慕之後，現實也接踵而來。沒有錢，行走一步，都是艱難。

　　小阿和明誠在一起三年了，都是低薪的人，每月的工資稅後加在一起不足三千，一室一廳的房子每月租金就要用去三分之一，日常開銷包括應酬、坐車、買衣服、飲食又占去一大半，若有人情往來、意外生病這可憐的薪水就支撐不到月底，同伴笑稱小阿是月光女神。

　　然而也不覺得日子是難的，愛情使人忽略了很多實質的東西。冬夜裡明誠送來熱騰騰的烤紅薯就會流淚，偶爾買來一條廉價的圍巾就會感動，與他手拉手在林陰道上漫步，坐在他的自行車後抱著他的腰哼著甜蜜蜜，幸福就會溢滿心扉。

　　明誠最近長了薪，也不過是區區五百塊而已。一時性起，便興致勃勃地計畫著結婚，購房。小阿深受感染，每天熱衷地產消息。哪處房價，哪處社區環境瞭若指掌。興沖沖地去看了房，陰暗的向北房間，一張口就是幾十萬。好像混沌裡的人，小阿猛然被驚醒，拿什麼去買房子？

　　明誠倒是無所謂的，他說：「買不起就買不起，這樣一直租著不是挺好？大把的錢放在銀行裡也是要生息的。我們就留著錢生個孩子。」

　　話雖是這樣說，可是租了人家的房子，遇到過猛不提防的拆遷，也有好好的就不租的。在冬寒裡，通過仲介，一家家去看房，踏在積雪的冰上，心都是涼的。

　　租住的房子好壞倒是罷了，卻總住個提心吊膽，房主月月等不及就來催交房款，臨近月末時每每聽到扣房聲，總要將心懸起來，生怕得到「不租了，你們儘快搬家」的通知，等到房主劈手奪了租金就走，那種卯足勁搶錢似的架勢倒使人把懸了半晌的心嗵一聲落回原位。

　　兩個單身人東西再多，也是提了就走，若添了一個孩子，被人攆來攆去，提箱篋籠的，一路兒啼，要怎麼沉重的背負呢？

　　租來的家終歸不是家，連家都沒有的人又怎麼計畫生養小孩兒？

　　小阿開始猶豫起來，她閃躲明誠的問題，也不敢看他，因眼睛會洩露真相。周圍的同事紛紛計畫著買怎樣的汽車住怎樣的房子，明天見客戶時穿什麼，買什麼樣的絲巾配新套裝。

　　對著沒錢的男人沒完沒了的提錢，只會傷了他的自尊，也許就有一大堆傷人的話迸出來——「我當時也這樣啊，你怎麼就跟了我？現在開始嫌我窮，誰好你找誰去！」

　　是中庸的人，做的是平常的職業，升職，漲薪的可能都不太大，平實直至終老，未來一眼望穿，幾十年後也就如此了。

　　選擇愛，還是放棄他？

　　明誠覺察小阿的神思，他傷感地說：「窮男人不配有愛情，我們分手吧，我配不上你，是我不夠好，我不忍心讓你跟我一起吃苦。我起碼要多辛苦10年也未必能讓你過上好日子，你跟著身邊，太不確定了。我愛你，所以我不應該跟你在一起，我們一開始就錯了，對不起，我希望你能忘記我。」

　　終於還是談到錢這個庸俗的話題上來了，人說對錢的態度反映了愛的豐匱。缺乏愛的人，沒有什麼東西是理所當然自己的，所以要靠錢來補償。因為是貪婪的人所以覺得別人更加貪婪，原是因為得到的愛不夠。如果沒有很多很多的愛，有很多很多的錢也是好的。而小阿的愛情從不貧乏，只是喜歡錢是每個人的本能。愛曾經在前，才不需要把對錢的渴望表達的那麼赤裸裸。現在愛也未移步，只是既然要生活總不能掩住耳朵盜鈴鐺。

　　「錢不要多，吃飽就成了；

　　錢不要多，散步時能買杯優酪乳哄我開心就成了；

　　錢不要多，參加朋友聚會時有件喝茶的衣服就成了；

　　錢不要多，夠供孩子上學就成了；

　　可是，將來上大學一年幾萬塊,要攢下錢給兒子才成；

　　可是，將來房價也許會更高,要攢下錢買城裡的房子離兒子近點才成；

　　可是，將來有四個老人要養,要攢下錢讓他們過的好一些才成；

　　可是，將來醫療費越來越高了,要攢下錢別連治小病的錢也付不起才成；

　　我是那麼的愛你，可是如果沒有錢,我們下半輩子會不會債臺高築?

　　我是那麼的愛你，可是如果沒有錢,我們將來是不是要忙的無暇顧及對方?

　　我是那麼的愛你，所以我好害怕我們會窮一輩子……」

　　再偉大的愛也抵不過現實的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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