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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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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濤的移情來得如此之快,並沒有讓姚雪梅感到震驚,令她震驚的是姚蘋果那麼快就背叛了自己,並且從一個被她籠罩的弱者變成了一個擁有自己獨立工作室的服裝設計師。這個比她小八歲的女孩子,如此之快就戰勝了她,成了她的敵人,真是不可思議啊。然而,更加不可思議的是姚蘋果看見她時,臉上呈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神態,她想不起來用什麼詞來形容這種神態。那是姚蘋果辭職後的第三個月,她驅車來到了姚蘋果的工作室外,她只想透過空間,不遠不近地看看姚蘋果的現狀。 當姚蘋果將辭職書送到她辦公室時,她正翹起雙腿,高高地翹著。這是她的養生之道,也是她心靈得到休息的時刻。這時姚蘋果進屋來了,這是她們很長時間以來第一次單獨見面,在之前,她已經掌握了姚蘋果的足跡: 煥發出美妙青春之謎的姚蘋果,這一年剛好二十歲,姚雪梅並不嫉妒她的青春,她曾經擁有過妙齡,雖然已經一去不復返了。此刻,她已經閃爍著偷窺般的歡娛,她不可能再像一條拙笨的魚兒,竄逃在某個暗影之處,她沒有興趣再去盯著別人的行蹤過日子。然而,她可以站在房間裡,在她獨立脫下外衣、內衣、只剩自己的裸體時,想像別人的生活。 當情人吳濤始終沒有召喚她去幽居的時候,她當然意識到出了什麼事情。有一天午後,她坐在辦公室裡看見了樓下的一輛車,一個妙齡女子的身體鑽進了轎車,這就是可以引起她聯想的開始。從那個時刻開始,她盡可以憑著自己的世俗經驗和身體經驗去想像姚蘋果跟吳濤在一起的情景,她漸漸地肯定了一種判斷: 吳濤開始移情而去了,就像當年劉亞波背著她的移情出走一樣。 3 此刻,已經四十多歲的白露與她的情人劉亞波居住在海濱城市的一套公寓樓裡。自從那個黃昏她離家出走以後,她就已經暴露了自己的私情。那個黃昏顯然像咖啡一樣濃烈,她仿佛剛喝了一杯濃咖啡,那是一杯沒放過糖塊的濃咖啡,保持著原汁原味,以至於她嚮往著糖塊之味,溶進咖啡裡的任何一種糖塊也許都可以瞬間溶進苦澀的味道中去。然而,來不及了,在之前,她已經被劉亞波描繪的私奔之夢籠罩著。 女人甘願被籠罩是從衣服開始的。敞開女人的任何一種衣櫃,盡可以發現那些外套也好,短裙也好,都具有一種將女人籠罩起來的魔力。而通過時間,每個女人都需要被其籠罩,要麼是婚姻,要麼是男人,要麼是金錢,要麼是背叛。所以,她的身體在那個咖啡色的黃昏急速地、毫不猶豫地奔向了一個男人。在飛機舷艙口,她朝下望去,下面是棉團似的白雲在逶迤著,她知道當劉亞波的手伸過來抓住她的手時,他們的私奔已經成功了。 從飛機上下到大地上時,她的身體開始眩暈,她回過頭去,經過如此短暫的兩個多小時的空中距離,她就已經嗅到了從海邊吹拂過來的魚腥味兒,這是一處異地。她回過頭去時,再也看不到兩個女兒: 她的第一個女兒是前夫帶來的,那個從未使她產生過性高潮的前夫。她的第二個女兒姚蘋果儘管已經像蘋果樹的枝頭般搖曳著,然而,卻已經讓她感覺到了青春降臨前夕的恐慌。來不及籠罩兩個女兒的白露,此刻,經過了兩個多小時的空中飛翔以後,身體開始眩暈起來。劉亞波攙扶著她到了海邊的公寓樓中開始生活,這是劉亞波早就策劃的歸宿之地。 在那座公寓樓的房間裡,她終於逃出了那座城市,她再也感覺不到被監視中的疲憊不安了,再也用不著緊張地約會了。時間在翩翩舞動著,在海邊的沙灘上,她經常獨自一人散步,劉亞波大部分時間都在工作,有時,她會脫光衣服給劉亞波做模特。這是她惟一的工作,除此之外,她始終在寂寞地打發著時間。因為在這陌生海灘上,她沒有朋友,也不可能與過去的親人和朋友打電話,有許多次,她坐在寧靜的沙灘上,當潮水一次又一次從不遠處湧動而來時,她產生了一種想將自己捲進洶湧的波濤中的念頭。在這種念頭的籠罩下,家裡終於來了一個客人,劉亞波介紹說這是他的藝術贊助商,一個中年婦女站在客廳明亮的光線下看著正從海邊散步歸來的白露。 兩個人年齡相似,只不過兩個人的身份和職業都不相同。在這個世界上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東西是雷同的,比如媚俗,因為所有人的媚俗都會從衣領中,從口腔中,從步履和聲音中散發出來;再比如,移情,大多數人移情的前提都是因為厭倦,身體、審美、欲求的厭倦是移情的開端。在這裡,兩個女人不雷同的是身份、職業和個性。白露已經無職業可言,為了一個藝術青年,一個男人,她脫離了幼兒教師的職業,做一個男人的情婦是她此時此刻的惟一身份;而站在眼前的這個女人,她是一家文化公司的總裁,她似乎有挖不盡的財富,可以幫助像劉亞波這樣的藝術青年實現一個階段的夢想。 這一個階段,劉亞波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舉辦一次海邊的雕塑個展,急需藝術贊助商。這個端莊女人的出現,必定會幫助劉亞波夢想成真。女人叫什麼,白露並不知道,劉亞波介紹女人時沒有叫女人的名字,而是叫她梅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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