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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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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金錢的魔力有多大 面對欒建民送給他的一萬元錢,卞紹宗的思想鬥爭是激烈的。最後他不由自問:如果自己還算個讀書人的話,那麼,讀書人的清高在命運面前,值得了一萬元嗎?答案其實已經很明朗了,在選擇命運的生死關頭,清高其實廉價得可憐。人性就是人性,人性美是有條件的,人性惡是有根源的,一是一二是二,不容粉飾。 忘記了是誰告訴他的一則故事:幾十個情同手足的朋友流落到一個荒島上,乾糧吃完了,淡水喝完了,連島上棲息的鳥兒都吃完了……半年後,一支船隊發現了他們,見只有一個人還活著,其他人早已變成了一堆散亂的白骨。這個人告訴他們,當島上再也沒有什麼東西可吃的時候,生存的欲望使每個人的目光盯上了自己的同類,後來發生的事情根本沒有什麼懸念,大家先是不約而同地把老弱病殘者殺掉吃了,後來就把婦女和兒童吃了,誰能夠吃飽肚子,誰就能笑到最後。為了笑到最後,剩下的人開始了自相殘殺。無疑,笑到最後的只能有且只能有一個人,不可能再有第二個。這就是大自然弱肉強食的基本規律。 命運決定一切。清高是什麼?是一陣風,刮到臉上,能感覺到它的存在,不刮到臉上,什麼感覺都不會產生。 卞紹宗想起龐社教開導他時提到的兩個字:斯文。 卞紹宗無聲地樂了。 退回一萬元現金並不難,難的是人家牛星燦的兒子要自費出國留學了,作為下屬,應該持什麼樣的態度。誰也不會認為這是個原則問題,但你如果不自覺遵守,那就有可能犯比原則性更要嚴重的錯誤。 牛縣長的兒子要自費出國,又有一萬個理由表示點什麼。卞紹宗悵然,有一股沁涼的寒意從骨子裡發散出來,他能感覺到渾身的肌膚有一種冷冰冰的感覺,雞皮疙瘩在每一寸皮膚上密集地盤踞和收縮。他又想到了父親,重病纏身的父親,始終沒有從當年的牛廠長們那裡得到一分錢的醫藥費,而今,作為兒子,又不得不送錢給這個王八蛋,這個邏輯太現實、太生動、太有意思、也太有點殘酷了。 他如果把那一萬元退給欒建民,其實就等於自掘墳墓。 他私下打聽了一下,縣委、政府兩辦的秘書們都已經去過牛縣長家,各部門的領導和幹部也去了不少,都是各自偷偷去的,回到機關,卻故意猶抱琵琶半遮面,既裝得很保密,又故意露出破綻,顯示自己和牛縣長的某種關係,這種關係既是一種護身符,又是一種身價的體現。惟獨不暴露的,是送錢的數額。數額不會少的,再少,一旦上綱,那就會被稱作腐敗的。 潛規則之下,根本就不存在腐敗兩個字。那是另一個天地的事情,天地與天地之間,還很遙遠。 怎麼才能知道大家送錢的大致行情呢?他想到了孔令謀這個"資訊處理系統",縣長的寶貝公子出國深造,由此在各界產生的所有資訊,必然能在孔令謀這裡反映出來。 卞紹宗故意套孔令謀的話:"聽說,牛縣長的兒子要結婚?" 孔令謀立即不假思索地糾正他:"你啊!還是政府辦的秘書呢,反應太遲鈍了,不是結婚,而是留洋。" "留洋?" "牛縣長的兒子不是連大學也上不下來嗎?還能出國留學?" "對於這個問題,怎麼說呢。有關領導的一切,你如果按照正常的邏輯去推理,往往是不正常的,但是,你如果用不正常的思維去判斷,那麼,肯定是符合邏輯的。" 卞紹宗點著頭,裝做聽得似懂非懂,只是禮貌地附和著:"是的,是的。"故意問,"牛縣長的兒子叫什麼來著。" 孔令謀說:"你當秘書的連領導的公子的名字都叫不上來?你啊!該補的課太多了。牛星燦的兒子叫牛海濤。典型的紈絝子弟,聽說中學時期就不學無術,成天打架鬥毆,校方知道是牛縣長的公子,也只能遷就了。" 卞紹宗說:"自古道,權貴膝下無英才啊。" 孔令謀說:"牛海濤被他父親通過關係送到大學以後,聽說放著好好的學生公寓不住,在外高價租房,有許多女同學都陪他睡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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