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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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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天,阿玉打來電話告之那個方案已獲通過,並已正式交了上去。 朱國平不放心地說:「也不知道名字起得成不成?」 阿玉說:「怎麼能不成呢?朱哥起的還會不行?對了,韓總讓我先替他謝謝你!還有,請把你的銀行帳號告訴我。」 朱國平問:「幹什麼?」 阿玉說:「我想把勞務費從銀行劃過去,這樣可以省點事。另外也免得你一見到錢就老謙虛。」 肖娜出國的事又發生了變故,原本說好去美國南加州的一家醫科大學進修,但由於肖娜所在單位這邊拖延了一段時間,超過了邀請期,美國方面誤以為中方這期不派人去了,便安排了另外國家的進修人員。等到這邊知道消息後再提出交涉已經晚了,經過反復解釋,還是不能通融。人家拒絕的原因主要是試驗室已經滿員,要去也只能等下一批。也就是說,要想去的話最快也要一年以後了。 肖娜所在的醫院有些惱火,認為美國方面不給面子。以前派人出國進修,由於遲遲決定不下人選或是因為其他原因超過邀請期的事也時有發生,但最後也都去了,無非是向對方解釋一下為什麼晚去的原因。但這次碰了壁,於是不免有些惱火,但人家說不行了也沒有辦法。院方正在發愁的時候,上邊剛好又撥下來一個去日本兵庫縣醫科大學進修的名額。於是,醫院臨時決定改派肖娜去日本進修並徵求肖娜的意見。 肖娜知道後,心裡不免湧出些怨氣,她想如果不是趙副院長為了打擊報復自己,從中做了手腳,就不會因為拖延了時間而白白浪費了一個去美國進修的名額,現在雖然改派成了去日本進修,時間也是一年,多少也算是一種補救,但問題是自己一直學的是英語,現在突然改成了去日本,再想現學日語都來不及了。 聽到肖娜的憂慮,曾經去過日本多次的趙副院長向肖娜解釋說她的顧慮雖不無道理,但絕沒有她認為的那麼嚴重。因為日本醫科大學裡的同行們都會講英語,有些雖然發音不是很標準,但交流起來是絕對不成問題的。而且,在日本的機場、海關、商店、各級政府辦事部門等場所英語都屬於流通語言,所以並不比去美國有更多的不便之處。 肖娜思考再三,覺得與其再等一年,不如及早抓住機會。加上謝虹也一個勁地勸她不管是美國還是日本,先去了再說,再說日本的醫學水準也並不比美國的差,當年魯迅、郭沫若出國學醫不是都去的日本嗎?你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呢?肖娜最後便同意了去日本。於是,申辦護照、簽證、買東西、準備行李,忙得不亦樂乎。多虧有孟連喜開著車,東一趟西一趟地拉著肖娜跑,省去了她不少時間。但是就這樣,時間依舊緊得要命,以致簽證還沒批下來的時候肖娜就不得不提前去預訂了一張直飛大阪的機票,因為這時距離報到的日期只剩下不到十天的工夫了。 出發那天,謝虹、賀建方、朱國平、還有醫院辦公室的一位同事去機場送行。謝虹抱來了一隻絨毛的大熊貓,說是聽人家說日本人喜歡大熊貓,昨天特意讓賀建方開車去買的,可以作為禮品送給日本人。肖娜笑著說:「幸虧是個絨毛的,要是弄個活的來,恐怕誰也帶不走了。」 謝虹說:「要是真的熊貓,人家恐怕就要坐專機了,待遇肯定比你高多了。」 肖娜帶了兩個旅行箱和一個隨身的小提包,熊貓沒處放,只好用手抱著。引得機場上的人都看。肖娜雖說對出國進修一直就有著心理上的準備,但真到要上飛機的時候,還是在心中冒出了一些說不出的味道。這裡面有希翼、有興奮;也有留戀和傷感。一年的時間說不上長,也說不上短,想到要獨自一人在異國他鄉生活三百六十多天,她似乎已經窺視到了孤寂的陰影正在向她一步步地籠罩過來,因此,在她的笑容中,便多多少少帶出些留戀和悽楚的成分。 大家與她在國際航班出發的入口處握手告別,然後目送她推著行李車向裡面走去。在她的旁邊還跟著一位機場的工作人員,那是謝虹擔心肖娜的行李超重讓賀建方找的關係,而且叮囑那個工作人員一定要把肖娜送上飛機。肖娜知道後說沒必要,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但謝虹堅持這麼做,肖娜拗不過,也只好依她。 送走肖娜,謝虹和賀建方同乘一輛車回醫院,朱國平則坐孟連喜的計程車一直到機關門口。一路上,兩個人幾乎沒說一句話。 肖娜的出國使傷癒後的孟連喜感到心裡忽然變得空落落的。此刻,他的口袋裡還裝著那件一直未送出的禮物——一瓶幾天前就買好的香水。剛才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他沒好意思把它拿出來交給肖娜。為此,他感到十分懊惱,並在心裡不斷地責怪自己。香水的價格不菲,幾乎是他跑一個多星期車的收入,但因為那股好聞的香味與肖娜衣服上發出的香味一樣,而且是法國進口的,他便毫不遲疑地買了下來。但此刻肖娜已經坐進飛機裡了,對他買香水的事一無所知。也好,孟連喜安慰自己道,如果她知道了這件事,又會怎麼想呢? 一周以後,朱國平在電子信箱裡接到了肖娜的來信。 國平,你好! 請原諒我現在才和你聯繫,到日本後實在把我忙昏了頭,辦理登錄證和進修手續,加上申請電話號,所以直到今天才給你發這封信。我一切都好。日本方面安排得比較周到,我住在校方為進修生專門租下的一座公寓樓裡,房子的格局都是一樣的,一間十四平方米的帶陽臺的房子,一間廚房加上一個衛生間,一個人住正好。這種房子在日本叫做「ONEROOM」,就是「單身公寓」。我很喜歡這個「ONEROOM」,感到十分安全和舒適。況且,從這裡到學校去十分方便,乘電車只要三站地,大約十幾分鐘的時間就可到達。 當然,最令我感到愜意的,是在學校的東邊不遠處有一條十分寬闊也十分美麗的大河,它的名字叫武庫川。到學校報到的第二天,我就發現了這條大河。下午,我一個人跑到河邊去了。在遙遙相對的兩座大橋之間,我一個人坐在高高的堤岸上,望著清澈的河水出神,看著那些在岸邊空地上跑步或在練習打棒球的日本人,即使是在鍛煉和玩的時候,他們也是一副極其認真的樣子。偶爾有日本人從我身邊經過,他們用日語向我問好,但我只能用英語回答,看到他們多少有些吃驚的表情,令我感到又尷尬又好玩。小孩子也不例外,我很想和他們聊上一會兒天,但可惜一句日語也說不出。我想如果你們現在要是都在這裡該多好呀,我們一定會有許多說不完的話題。 從發給我的日程表上看,時間的確排得很滿,從週一到週五似乎都有幹不完的事,除了聽課、參觀、做實驗,至少有一半時間是在醫院裡學習,包括值班、查房。 這次進修的人中,只有我一個是從中國來的,還能碰到的中國人就是在這裡讀大學的了,大約有五六個人。昨天,他們請我去一家自助烤肉店吃了一頓飯,後來又去唱了卡拉OK,因為今天是週六,所以昨天唱到夜裡一點鐘才散。他們人都很不錯,管我叫肖姐。的確,他們還都是二十來歲的孩子,像我們上大學時的樣子,身上洋溢著無窮的朝氣。在他們眼裡一切仿佛都才剛剛開始。而在他們的眼中,我會是一個什麼形象呢?也許已是一個暮氣沉沉的老太婆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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