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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


  謝曉陽問朱國平想吃點什麼?朱國平說隨便。謝曉陽很在行地點了炸蝦、雞肉串、三文魚剌身、烤魚,還要了清酒和啤酒,服務員一樣樣端上來擺了滿滿一桌子。朱國平覺得太鋪張,謝曉陽說:「朱大哥千里迢迢地來到這裡,我還不該好好接接風嗎?」

  兩個人邊喝邊聊,幾乎把分手後值得一提的事都說到了。朱國平問起謝曉陽來日本後的工作和生活如何?謝曉陽說:「還不錯。工作雖然比在國內公司時要忙要累,但畢竟增長了不少見識。而且跑了不少地方,只是還沒有機會去關西那邊,所以,到現在還沒有見到肖娜大姐。我聽說你們這次計畫去大阪和京都旅遊一次,這太好了,肖娜姐已經給我打電話了,說她到時會好好招待你的。」

  朱國平不好意思地說:「我這一來,倒給你們添麻煩了。」

  謝曉陽不高興了,」這是哪兒的話呀,我們盼還盼不來呢。再說,要不是朱哥當初的幫助,我也不會有今天的這份工作。只是為了我的事,還讓朱哥你受了那麼大的損失和委屈。一想起這事,就讓我心裡過意不去……」

  朱國平怕他再說下去,急忙打斷他:「今天我們不談這個,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說它了。現在咱們不是都挺好的嗎?而且,我還來了日本,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謝曉陽還問起阿玉,朱國平這才想起阿玉托他的事。忙說:「看我這記性,阿玉還托我給你帶來了禮物,被我忘在了房間裡。」

  謝曉陽說:「大老遠的給我帶什麼禮物呀?」

  朱國平說:「你把房子借給她住,她一直感謝你。」

  謝曉陽說:「那算什麼事啊,想不到她這個人心還挺重。」

  朱國平感慨道:「是啊,阿玉的確是個好女孩。」

  謝曉陽試探著問:「朱哥,恕我冒犯,你對這個阿玉到底是怎麼想的?有沒有朝那個方面發展的意思?」

  「沒有,沒有!」朱國平急忙否認,「我們只是一般的朋友關係而已。」

  謝曉陽狡黠地一笑,「不過,據我觀察,阿玉對你可是有這方面的意思。」

  「你有什麼根據?」

  「看眼神就知道。」

  「即使真像你說的那樣,也沒有這種可能。我這麼大的歲數怎麼可能有這種想法。」

  謝曉陽不同意道:「在這件事上你犯不上有什麼顧慮。第一,你已經離婚了,現在是單身,戀愛自由,誰管得著;第二,年齡差距絕不是問題,許他楊振寧老先生八十二歲找個二十八的女研究生,怎麼不許你四十多歲的大學生找個二十多歲的靚女呢?第三,你在國家機關當共產黨幹部,阿玉在房地產私企當經理,一家兩制,優勢互補,你是文化搭台,阿玉是經濟唱戲,兩隻蝴蝶,比翼雙飛,多美的事啊。」

  朱國平被謝曉陽「氣」樂了,說:「有我這麼老的蝴蝶嗎?」

  不知不覺之間,身邊原本擁擠的座位已漸漸空落了下來,兩個人這才發現已經快夜裡十二點鐘了。

  朱國平回到會館,爬上樓梯,剛剛進到自己房間還沒坐下便聽到有人敲門,他打開門,見門外站著的竟是滿面怒容的松本洋子。松本洋子嘰哩咕嚕地一口氣對他說了一大串話,朱國平一句也沒聽懂。但從她那既生氣又焦急的樣子上能猜出她的意思是:你跑到什麼地方去了,這麼晚才回來?朱國平只好用微笑和鞠躬表示歉意。松本洋子見他這樣,表情才緩和了下來,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一句像是「下次可不能再這樣了」之類的話,然後將雙手合在一起,將頭側放在合起的雙手上,做了個睡覺的姿勢,意思讓他早一點休息。

  第二天,為了賠罪,朱國平特地將一塊手工刺繡的手帕和兩盒天津板栗送給了松本洋子,以示對她關心的感謝。松本洋子十分高興,一連聲地道謝,並給朱國平深鞠一躬,倒弄得朱國平挺不好意思,急忙跑開了。

  培訓班的課程安排得很滿,上下午都有課,連週六都不休息,只有到了星期天才可以自由活動。周日早上,朱國平剛剛吃過早飯,謝曉陽便開車趕到了。

  謝曉陽問朱國平:「想去哪兒轉轉?」

  朱國平說:「客隨主便。」

  謝曉陽想了想,說:「那咱們就由近及遠,先去逛上野和淺草。」

  上野這個名字對朱國平來說並不陌生,早在上初中時,他就從魯迅先生的《藤野先生》一文中知道了這個地方。魯迅先生筆下的頭上盤起高高辮子的清朝留學生來此賞櫻的景象,一直深刻在朱國平的記憶之中。此刻,身臨其地恍如夢中一般。可惜現在早已過了賞櫻季節,遊人稀疏,盛景不再。但兩個人還是興致勃勃地在上野公園裡轉了一大圈。之後,兩個人又去遊覽了淺草寺,在掛著碩大燈籠的雷門和五重塔前分別照了相。朱國平還花一千日元給朱輝和凡凡各買了一隻漂亮的寫有雷門字樣的日式小燈籠。

  從淺草寺出來,謝曉陽又拉著朱國平去參觀了充滿江戶時代風格的皇宮城堡,逛了以名貴奢華著稱的銀座大街和電器商品琳琅滿目的秋葉原,還乘電梯登上了氣勢巍峨的東京鐵塔,俯瞰了東京全貌。一直轉到夜幕降臨才結束了一天的旅行。就這樣還有歌舞妓町和明治神宮沒來得及去。

  晚上,謝曉陽請朱國平吃了正宗的日式烤肉,飯間,謝曉陽對朱國平神秘地說:「朱哥,呆會兒吃過飯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朱國平問:「什麼好地方?」

  謝曉陽故意賣關子:「到了那兒你就知道了。」

  從烤肉店出來,謝曉陽開著車,在東京的大街上轉來繞去,車子七拐八拐,最後駛進了一條看上去並不十分繁華的小街。他把車子泊進一處地下停車場,然後領著朱國平向小街深處走去。在一扇凹進去的不大的木門前,謝曉陽停住了,對朱國平說:「到了。」謝曉陽在一個開在牆上的小視窗處買了兩張票,然後便帶著朱國平推開那扇不大的門走了進去。裡面是一條狹小的過道,從過道的盡頭傳來一陣陣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音大得讓朱國平感到頭腦一陣陣發懵。昏暗的過道裡不斷地有人急匆匆地穿來穿去,黑乎乎的連是男是女都分不清,直到朱國平「砰」地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時,他才發現他撞上的竟是一個赤身裸體,只在肩臂處披了一塊薄薄浴巾的年輕女孩。那女孩叼著一支煙,一副並不介意的樣子,沖朱國平微微一笑,擦肩而去,迅速消失在了黑黝黝的通道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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