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產科實習醫生(5)

五

　　公安局審案時也發現了許多疑點。當時這個婦女正挑了一擔油從船上下來，路過西瓜棚就進去了，她知道丈夫要從家裡來接她。後面又有一些一同坐船的人，正陸續從船上走上來。兩個當事人在瓜棚裡很倉促，倆人站著相合，女人還來不及卸下擔子，男人拉下她的褲子，就抱在了一起。一個穩穩挑著擔子的人，桶裡的油一點都沒潑，這說明她沒有反抗，那麼，是不是果真像被告說的，是她後來在丈夫的打罵下才來告強姦的呢？

　　婦女解釋說家裡的全部菜籽才打了這一擔油，她怕油潑了，又怕後面跟來的人聽到出醜，就沒有大聲叫喊，站著也不敢動，才讓他得逞了。

　　辦案的員警左右為難。帶婦女來的目的，一是驗證被告所說的她身上的痣及疤痕，這個容易，更主要的是，要檢查一下婦女陰道內容物，從這些細節上看看誰在說謊。

　　婦女被另一位員警陪同進來後，員警就出去了。

　　婦女不知道要做一些什麼檢查，有幾分不知所措。

　　她按照吩咐躺在檢查床上。黎醫生掀起她的衣服，發現她左乳房下部有一顆黑痣，約綠豆大小，平常被下垂的乳球遮住，要朝上翻轉乳球才能看到，不是親密接觸的人是看不到的。

　　她的陰阜正中果然有一個圓疤粒，此處沒有毛。黎醫生問她疤是怎麼來的，她臉一紅，頓了一會兒，她好像猜到黎醫生聽說過什麼情況了，解釋說這是小時候長癤子留下的疤。

　　黎醫生給她放入鴨嘴器，撐開，細心地搜尋，用棉簽在陰道穹隆處抹出了精液，我趕忙接過來，放入試管裡。她又夾出了一根彎彎曲曲的陰毛，我又接了放入另一支試管內。

　　時間不長就檢查完畢，標本送到化驗室去了，只需等待結果。

　　以後的事情就進入了公安的辦案程式，後來回饋回來的消息說，婦女陰道內的精液、陰毛都是被告男子的。表面看來，這是男子的犯罪證據，而從另一個方面又說明了倆人的相合是完全的，是實質性的。一對站著的人，如果女方有掙扎，產生這樣的結果是不可想像的。被告詳細說出的婦女身上私密處的特徵，也都與檢查結果吻合。在事實面前，婦女承認了倆人數年的通姦關係。

　　他們夫婦倆合謀，欲使他人受到司法追究陷入牢獄之災的行為，是誣告，結果把自己送了進去。由於他們最後配合調查，承認了誣告的事實，且沒有給被告人帶來很大的傷害，所以也得到了從輕處理。

　　在婦產科提取的證據，澄清了姦夫還是情夫的疑難。醫生不但治病，還還原社會真相，這樣的感受，直到我實習的時候才真正體驗到。

　　十六歲少女的超常規婦檢

　　我和黎醫生在一個診室，兩張桌子並在一起，師生相對而坐。我全副武裝，特意戴著大口罩，帽檐壓低，想儘量不讓人看出我的性別來。當然我一開口說話就會暴露，好在我只有十九歲，天生變嗓遲，聲音本來有幾分尖尖的，不是典型的低沉男音。我儘量少說話，又壓低聲音，希望不要讓渾厚的男聲嚇住病人。儘管如此，也只是我的良好願望，我面前的病歷本遠沒有老師的堆得高。

　　如果我面前的病歷本沒有了，黎醫生就會分一本給我，示意病人"讓那位醫生給你看看吧"。病人一般也配合，坐在我的面前讓我看。

　　坐在我面前的病人很年輕，我問過了病情，在病歷本上寫下：

　　文花，女，十六歲，未婚，月經不規則流血八個月。

　　病人因為陰道流血在我院及多家醫院就診過，診斷為功能性子宮出血，吃過不少藥，可是時好時壞，最近出血加劇，再次來院。

　　據病人敘述，她十四歲半開始月經初潮，月經剛來時量少，不規律，有時半月一次，有時兩三月一次，但一般三至十天就過去了。最近八個月來月經量明顯增多，出血時間長，偶爾有幾天乾淨，大多數日子裡都下身淋漓不斷，病人甚為痛苦。

　　看上去，病人臉色蠟黃，口唇蒼白，她對自己的病越來越疑惑，不知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我查看她歷次的化驗檢查單，有貧血，B超沒有發現子宮附件異常。一般這樣低齡的女性，病情相對單純，不必考慮產科、腫瘤一類的病症。出血原因很多是少女月經初來時的功能性紊亂，一般隨著年齡的增長會自然痊癒，嚴重的病例才需要藥物治療。

　　最近她的出血兇猛，昨日暈厥過一次，目前原因還沒有完全查明，我決定把病人收入住院。黎醫生看了一遍我寫的病歷，在落款處簽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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