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產科實習醫生(22)

二十二

　　書記胸有成竹，"是有，可那都是些四五流選手，業餘級！我們是專家，是專門的行家！我們一動手，那些人還不退避三舍？武林裡真人露相的時候，你還看不看得到街頭吞針砸磚的？我們的"一貼真"要達到這樣的效果：一貼上去就和真皮膚一樣，任他拿著顯微鏡看也識不穿；一用就出血，涓涓滴滴，鮮紅得像真的。當然這有難度，貼合處要徹底融合隱形，天衣無縫，又要耐磨，如果用來用去粘到男人身上去了，那就失敗了，人家要來索賠的。再說這出血也有難度，我們知道真血一離體就要凝固硬化，抗凝劑能管多久？產品的保持期多長？怎麼模擬血管灌進去？這些都是未知數，還需要我們去研究，去攻關！又說"天天妻"牌橡皮仙女，我們的要灌水，像細膩的皮下脂肪一樣柔軟！要會分泌，讓潤滑液在需要的時候滲出，就像苔蘚上的山泉！要會尖叫，比最專業的小姐還會叫床！要體形真，曲線美，該突起的地方要突起，該緊湊的地方要緊湊，該有毛的地方要黑草萋萋。我們要參照歷屆世界小姐選美大賽的得冠者人體資料，明天就派一個考察小組遠赴出產風騷女郎的義大利、西班牙等國家。一旦成功，我們要申請專利，注冊商標，把智慧財產權保護好，不要辛辛苦苦，到頭來被人家全盤端過去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們要警惕那些黃雀們，這就是我苦口婆心地叮囑大家要做好保密工作的原因。"

　　我一個實習生，何曾見過這樣的氣勢，這樣的胸懷！我又是一個男生，心裡正充滿青春的幻想、熱血的期待，願意為世上的一切新奇和創意而擊掌歡呼！聽著聽著，我不禁莫名興奮，這興奮不僅僅在心裡，還體現在那不爭氣的地方！一旦成功，名利雙收，還有……近水樓臺，我"撲哧"一下，歡樂的氣流從肺裡往氣門處爆破，差點笑出聲來。可是這時我卻聽到了廖主任遲疑的聲音："那我們還是醫院嗎？我們這些人還是婦產科醫生嗎？"

　　書記理直氣壯地回答："我們要的就是立體化發展，多元化經營，全方位擴張，國際化路線！到那時，我們的醫院是一艘航母級的巨艦，要帶領我們的那些小兄弟醫院們都揚帆出海，征服全球！"

　　試用新產品的絕妙體驗

　　長話短說，我們憑著寇里雄厚的力量，眾多的主任、副主任醫師，還有我們實習生屁顛屁顛地到處跑腿，前後奔忙，"一貼真"牌人工處女膜和"天天妻"牌橡皮仙女都研製出來了。效果到底怎麼樣，能否得到市場的認可，試用是必不可少的，寇里決定先試用"天天妻"牌橡皮仙女，要知道這個仙女是個高科技成果，集合了機械學、仿生學、電學、光學、聲學、醫學心理學、體液分泌學，是眾學科的複合體，可見醫生們不僅僅會治病，一旦把他們的能量調動起來，他們還能為社會做出別的貢獻，這就相當於能量的額外輸出。多說沒用，用了好才是真的好。試用，當務之急是試用，可是讓誰來上？有人提議要我做志願者。是不是我聽到書記宏偉計畫時的竊笑被人窺視到了？是不是我的近水樓臺之想被人猜出了？我看了看身邊溫柔嬌美的小嫣，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雖然我拒絕了，我絕不能做冷眼旁觀、事不關己之態，而是要積極獻計獻策，我說："要找人試用？大把！我一出這醫院大門，一天能徵集一千個志願者！"

　　書記瞥了我一眼，那眼色是說"看這個不懂事的"。我啞口了，聽她娓娓道來："我們要找可靠的人，內部的人，一是秘密還不能過早地洩露出去，二是要有醫學知識，能把使用時的體會描述出來，把它的優缺點、與真人的比較都能指出來。叫一個抱了取樂心理、用完就走的人來，問他半天也發不出個有聲有響的屁，有什麼用？"

　　我一聽這內部人之說幾乎絕望了，滿眼望去，全婦產科就我一人有這能力，豈不犧牲定了？答案明擺著，只能把方向引到我們的圈子之外，"要跳出某地看某地"，這是我耳熟能詳的領導宏論。這時我突然急中生智，突然向全科期望的人士報出一個絕佳的人選，他是我的同學，當然是懂醫的內部人！

　　當學生頭兒把章亦文叫來婦產科之後，我偷偷地看他，嘴角忍不住掛著一絲陰陰的笑，這小子至死也不會明白，是我在幕後策劃，出賣了一同實習的死黨同學。

　　書記關上辦公室的門，吩咐無關人員不要來打擾。書記坐在主位上，研製小組的其他成員也一個個正襟危坐。書記主講，其他如主任等恰到好處地插插言，接一下話頭，把試用的意義、目標、責任、注意事項一一交代，苦口婆心，意味深長。話說得很明白，這項工程由書記親自蹲點婦產科抓，在科委立了項，申請了政府專項資助基金，關係到千家萬戶，牽涉到飲食男女的切身利益，不可小覷，成敗與否，就看我們的好戲了！

　　既然這項任務光榮而意義重大，出來談話的陣容又如此整齊強大，婦科領域的重量級專家悉數在場，對於一個實習的醫生來說，這樣的禮遇還不應該受寵若驚？誰知當最後徵求他的意見時，他咬得緊緊的嘴巴只吐出了一個字：

　　"不！"

　　這一字非同小可，把架著二郎腿、坐個偏屁股的我驚得身子一歪，差點翻轉。我在身子一晃蕩的瞬間掃視了一下全場，眾人無不張大了嘴巴，久久合不攏。只有書記鎮定些，很快調整了面部表情，沉著臉，問："為什麼？說說原因。"

學達書庫(xuoda.com)